人群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欢。灌在老鼠嘴里的是穆彪从老家带来的六十八度的土烧酒，即使号称酒仙酒鬼的人，能喝上半斤八两，已经是顶尖高人了。老鼠见自己被放在了地板上，本想趁机逃脱，来一个猛冲，但冲了不到几米，便一个狗啃屎，仆到在地，软绵绵的，四肢胡乱抓着，挠着，站了起来，却扭秧歌一样，没扭几回合，便软耷耷地趴在地上。它静止了片刻，鼓足力气，伸出四肢，肚子一收，又来了一个猛窜，结果比上次还惨，几乎就是在原地地倒下了。但它依旧还能挣扎着起来，眼睛发光，四脚乱蹬，但好景不长，只见它摇摇晃晃地，一会儿跌倒下去，侧身翻滚着，又摇晃着直立起来，迈两步，又软软跌倒在地，接一个翻滚，背着地，肚子朝天，四肢乱蹬，越蹬越没力，最后几乎不动弹了，嘴巴一张一翕，象在打哈欠，又像是在品味美酒，涎水也流了出来。稍后，它感到身上又有了一点力气，便急于站起来，走了半步，不料腰上一软，身子怪异地一扭，没有稳住，虽没有跌倒，却不停地踉跄着，最后还是倒了下去，再用吃奶的力气地爬起来，嘴巴里哈哧哈哧着，随着一次次跌倒，爬起来，再跌倒，那口气随时都有可能提不上来。

　　（未完待续）
　　日期：2012-11-20 16:23:14
　　第二卷 第十一章
　　走廊的狂热达到了顶点。王老头听见喊叫声，也上来了。下面楼层的小子们不明究竟，也纷纷跑上来。那时，那只硕大的老鼠还在蹒跚中，踉跄中，似乎在赞叹：“好酒，好酒，真是好酒！”然后又一个仆倒，四肢胡乱蹭动几番之后，挣扎着站起来，好不容易才让视力恢复到可以看见人的地步，半张半闭着嘴巴，似乎在对走到它跟前的王老头说：“我没醉，真没醉，再来两斤，我也照喝不误！”不料两眼前又是一抹黑，一个侧身翻倒，四肢动弹几下便伸了出去，像一个肩膀本来就狭窄，却仍喜欢夹着肩膀走路的人一样，费了好大的劲才站起来，四处望望，终于看清楚了程琪们的嘴脸，叽里咕噜了一会儿，才让他们听清楚了它的话：“算你们狠，我认栽！”说罢，力气用尽，栽倒下去，嘴巴拱地，腿脚胡乱抽搐了几下，身子便伸直了。

　　无数脑袋凑了上去。
　　“死了？！”
　　众人一哄而散。
　　八楼随即恢复了宁静，往年这时节令中文系楼凉爽无比的穿堂风被灼热的气流取代，随着赤身裸体的年轻人，在过道上缓慢地流动，就像一道看不见的河流，源源不断地从足球场上滚滚而来。踢球的人少了，趴在窗上看球赛的人更少了，即使有那么几只脑袋出现在临足球场那边的窗上，也酷似一只只毫无生气的黑色瓜果，没有水分，颜色极不新鲜，就要完全蔫下去了。在球场上踢球的都是一些勇敢而大大咧咧的男生，恨不能将丨内丨裤也脱了，精赤着身子，即使被太阳烤成焦碳，也比窝在闷热的宿舍被烹死强。

　　程琪去后校门时碰到班长董刚，后者说他在等辅导员。他还说，陈寅寅的情况没有他本人说的那么严重，CT也拍了，医生说无大碍，只需一段时间的治疗便可。
　　程琪惦记着给亚妮打电话，不耐烦地说：“住院？”
　　董刚说：“说不清楚，可能吧。”
　　程琪说：“陈寅寅那人，唉，算了，不说也罢。穆彪这回可是惨了！”
　　董刚说：“辅导员还没决定是不是将此是上报。”
　　程琪问：“那你的意思呢？”

　　董刚道：“私了最好。”
　　程琪说：“按照学校的规矩，打架的双方，不管谁先出手，谁后出手，只要动手了，都得挨处分，那陈寅寅也得挨处分了。”
　　董刚冷笑道：“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程琪挖苦道：“这可是天下最好的规矩啊，人人有份。”
　　董刚说：“只有听话，守规矩，才不会受到处分。”
　　程琪拍了拍董刚的肩膀，说：“说得好，就像你一样。”

　　李子蒙鬼一样地出现在程琪背后，用一把题着字画的折扇扇着他单薄的身子。
　　李子蒙接过董刚的话茬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最好不要上报到系上，系上知道了，肯定会报到学校，学校保卫科一插手这事，就麻烦了，打架，在咱们学校里，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医生说陈寅寅的脑振荡都给整出来了。”
　　程琪说：“以前出现打架事件，保卫科很快就知道了，这次怎么没传出去？”
　　李子蒙说：“你可别小看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他画画是一回事，打架也不含糊。据他说，他把陈寅寅叫到足球场那边，就是靠近链球场那儿，有片小树林，到了晚上，连谈恋爱的人都没了，僻静得很。他一站下，照陈寅寅的头和脸，就是一顿乱拳。”
　　董刚说：“很奇怪，陈寅寅见事情不妙，却居然不跑，也不呼救。”

　　程琪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两支，扔给董刚一支，自己那支点上，便道：“陈寅寅那家伙，就跟一豆芽似的，或者就是一根不打折扣的江南杨柳。即使他想跑，也休想跑过穆彪，穆彪就是一条鬣狗。至于为什么不呼救，只有一种解释：吓傻了。”
　　三个人笑了起来。
　　这时，王老头出现了。他对程琪说：“你们今天可是造孽了。”
　　李子蒙吃惊地看了看程琪和董刚：“造孽了？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日期：2012-11-20 16:24:57

　　第二卷 第十二章
　　董刚不以为然撇撇嘴，将八一六惩治老鼠的事告诉了李子蒙，李子蒙虽然也笑了笑，但也附和着王老头，说：“王大爷说得有道理，确实是在作孽。老鼠固然可恨，一石头砸死了，也就死了，可你们那方式，不是残忍，又是什么？身为中文系人，应该懂得尊重生命，对待任何生命都应该以善为先。”
　　王老头见李子蒙说话神色，便知道他做了学生会主席，怕影响大家的关系，就打着圆场说：“我也是随便说说的，那老鼠也该打，学校不是说要彻底清除‘四害’吗？不是作孽，不是作孽，你们看我这张嘴，说岔了，说多了。”然后赶紧告辞离去。
　　程琪向两人摆摆手，就急忙朝后校门走去。离与亚妮约定的通话时间快到了。他想象着那个爱健美操如爱金钱一样的女子，突然感到极为陌生了。在拿起话筒，咳嗽了一下，嗓子顺畅了，才将声音传送过去时，他连自己的声音都感到陌生了。
　　“很准时，表扬一下。”亚妮在那头说道。
　　程琪想，只要准时，就是伟业一桩，至于是不是真的想她，在乎她，估计她没意识到，或者说，意识到了，也被时间的暗流给冲淡了。他甚至还想，只要每次约定打电话的时间到了，他准时将声音扔过去，那即使他爱上了别的女人，连哄带骗地将她带到某旅馆，花上一点小钱，开一个钟点房，将多日来膨胀的欲望一古脑儿地发泄掉，她也无从知晓。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除了训练，你都干什么了？”程琪说完这两句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不行了，这样的话几乎每次都在重复，连语气和节奏都没改变，可他实在也找不到新鲜的词汇，也不知道怎样问候和关心在远方蹦蹦跳跳的女友。
　　亚妮诉起了苦：“除了累，还是累，累得人都变形了，日子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就要麻木了，但麻木之后，就是兴奋，真跟吃了兴奋剂一样，浑身都是劲，你说怪不怪？因此，这几天除了兴奋，还是兴奋，那几个装老练的，老跟在老师屁股后面，又拍又贴的家伙，都说我是神经病。你还别奇怪，我还真有神经病患者的嫌疑。比赛已经开始了，第一场嘛，多少有点紧张，但成绩还行，暂时排第二。”

　　程琪又不知道该如何就健美操比赛的事加以深入地谈下去，他实在是不大了解健美操，也没兴趣，大凡让女人兴奋的事情，男人大多不感冒，反之亦然。他把手伸到腋窝，这几天他老感觉那里有股味道，酸酸的。他摸到的是一腋窝的汗水，然后把手指抽出来，放在鼻子下嗅着，觉得那味道正常。他曾听某外国医生说男人腋窝里的味道是治疗妇科疾病的良药，却遭到了他和一些崇拜中医的人的嘲笑。不过，因他对中医持怀疑态度，在八一六寝室那几次关于中西医的争论中，成了攻击的活靶子……腋窝下面没异味，他放下心去，却突然感到胃部阴疼，嘴巴里苦苦的，胯下湿湿的。

　　就这么一愣神，就让亚妮察觉到了：“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说呀，你到底怎么了？没出事吧？说话呀！被噎着了？”
　　程琪身子动了动，做出轻松的样子，说：“被时下的一股股歪风给呛了一大口，又差点被阳光噎死。唉，日子不好过，哪像你们，蹦蹦跳跳。现在，除了干旱，还是干旱。除了烦躁，还是烦躁。除了想你，还是想你。”
　　亚妮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突然一声不吭了。干旱拖得太久了，这里的人都在捐款。至于你，别老是那副烦躁不安的样子。心静自然凉，没事就打打球，或睡睡觉，当然，还要想我，这日子还是很好混的。听话，不要烦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