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们也不想一想,土匪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会给你们讲什么江湖道义,这些土匪进哪个村子不是见人就杀,你们以为他们就会放了我们吗?这伙十恶不赦的亡命之徒会饶你们的命吗?”王伟尚也怒吼道。
“明明咱们能打跑土匪,你们却依然被土匪吓的要死要活,特别是村长,以我看你才是最胆小的人,土匪把刀架到脖子上都不敢反抗吗?难道你还要伸长着脖子好让土匪砍的顺手一些吗?”王伟敬也叫道。
“没想到咱王家庄的人开始变成孬种了,咱们都把土匪打跑两次了,咱为啥怕到要昧着良心出卖自己人,你们是要配合着土匪杀自己人吗?你们连给伟德解释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王伟业叫到。
“对,咱们该让伟德自己说说!”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叫道。
“对,让他自己说说……”人群蓦然间醒了过来,纷纷附和着说。
王伟德听到大伙的呼声,慢慢地抬起头,他朝四周的乡亲父老看了一圈,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连那些妇女怀里哭闹的孩子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声不吭地吮吸着母亲的奶头。
这时,王伟业冲到他的跟前,愤怒地把还在拉着他的一个村民一脚踹开,拿出一把刀子便开始割绑的结结实实的绳子。人们见状,爆发出一阵嗡嗡声,但是看到王伟尚和王伟敬怒气冲冲地端着枪,谁也不敢乱动。
哭成泪人的娘和翠兰终于能来到王伟德的跟前,她们一边哭着一边拼命拽着绑的紧紧的麻绳,似乎担心绳子解的慢了,村民们会忽然反悔。王伟德终于摆脱了麻绳的束缚,长出了一口气,他朝娘笑了一笑,自己也感觉笑的很难看,但也无所谓了。他转身使劲地抱住了翠兰,纵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说不出来,他叹了口气,放开翠兰,转身环视四周,有气无力地说。
“父老乡亲们!我刚才就说过,如果这些土匪说话算数,我立即就自己走到那土匪面前,死而无怨。我也有爹和娘,也有媳妇,虽然我还没有孩子,但我还有侄子侄女。如果用我来换他们的命,我肯定会同意,一点都不会犹豫。但是,你们了解这些土匪吗?土匪也分很多种,你们知道吗?”
人群中立即又爆发出一阵嗡嗡声,人们彼此交流着眼神,低声地嘟囔着什么。
“据我在部队里了解到,这天下的土匪有几种类型,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了,简单的说,有一种土匪是咱们土生土长的乡亲,他们不会赶尽杀绝,也不会干出那么残忍的事,他们喜欢像割麦子一样一茬一茬地收割老百姓的粮食钱财,不会一茬就收绝,他们无非就是打家劫舍勒索钱财,喜欢找地主乡绅有钱的人家,喜欢自己霸占着一块地盘,为此还会防止其他土匪过来。但是,有一种土匪是最危险的,他们流窜在各省的边界,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也没有指望着哪一块土地能让他们长远地待下去,他们已经没有人性,所过之处,往往不留活口。他们可能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便抱着活一天享受一天的想法,反正杀一个人是死,杀两个人一百个人也是一样的死,他们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他们攻下一个村子,会把男人和小孩都杀了,女人们留着糟蹋泄欲,完了一样是杀了。碰到这样的土匪,咱们别奢望他们会良心发现,或者会可怜这些妇孺,更别幻想着他们会遵守什么江湖道义。不幸的是,咱们现在要对付的正是这样的一群亡命之徒。”
人们闻言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回味着王伟德着这番话。
“所以,我刚才一直在说,如果这伙土匪能说话算话,我愿意自己走出去拯救大家,但是,这伙土匪显然是无法相信的,即使我死了,难道土匪就会乖乖地走了,对咱村秋毫不犯了吗?你们想一想吧!”
人们还在沉默着,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神。半晌,有人叫到:“照你这么说,咱们是死定了吗?”
“不是,谁说咱们就死定了,咱们不是已经打退了土匪两次了吗?只要咱们仍然像以前一样团结一心,咱们仍然能再次打跑这伙土匪!”王伟德说。
“咱们人越来越少,可是土匪人越来越多啊!”
“咱们人越来越少是事实,但土匪人越来越多也未必,”王伟德环视四周,继续说:“据我从周围村子逃出来的人那里了解到,这次土匪的数量并没有比上次多,可能还比上次的人更少一些。再说咱们现在有圩沟和圩墙这两道铜墙铁壁,而且枪支弹药充足,咱们事实上是占优势的。再说了,咱们想一想连强和连富,还有新通、新怀、连放、新学和新和,他们为了村子奋不顾身,咱们能辜负他们吗?咱们就不能向他们学学吗?”
“可是他们有洋炮啊,洋炮打的又远又准。”有人说道。
“是的,但咱们也有土炮,咱们的土炮在近距离内比他的洋炮还有威力。上次连强他们炸毁了他们一马车的炮弹,他们还能有多少炮弹?你们没有听到他们进犯周围的村子的时候的炮声吗?是不是一个村子只是打上几炮就再也听不到炮声了,这起码说明土匪不敢浪费炮弹,证明他们的炮弹很有限。另外,只要有咱们的土炮在,他们别想用马队攻进村里,再说咱们已经把村南门的地挖开了,土匪想用马队冲击也是不可能的了,他们只能游过圩沟在爬上圩墙,咱们还有几十杆枪,还有不少的土炮弹,他们想攻进村里也不是那么的容易,要不然土匪早就开始打了,还会等到现在?”
“好!说的好,咱们其实是在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是这样说的吧,哈哈……咱们只要齐心协力,男人女人齐上阵,还怕打不跑这伙土匪,要是咱们这一次把那土匪头子杀了,说不定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土匪敢来惹咱王家庄了!大伙说是不是?”王伟业大叫道。
人们木然地站着,似乎被刚才的狂热灼伤,变得全身无力。那种狂热像是受到了恶魔的盅惑,并不是自己成心如此,但它的确发生了,这才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人们回味着现在想来会觉得不可思议的狂热,陷入一阵愧疚,一阵沉默。
日期:2014-06-04 22:24:25
这一天的午饭可以说是王家庄人吃过的最难以下咽的一顿午饭。人们似乎被那一阵狂热折磨的精疲力竭,或者是一种隐隐的良心上的不安折磨着,饭也变的寡淡无味。人们低着头在村里走来走去,似乎不愿意看到任何人的眼睛,更不要提王伟德了,即便是人们不得不从他家门前路过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王伟德觉察到了这种变化,他心里琢磨着如何打破他和村民们心里的这一层隔膜,同时,他自己的内心也感受到了一种异样,似乎对整个世界都有了一种全新的体验。午饭的时候,他注意到母亲和翠兰还时不时的滴着眼泪,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对他劫后余生的喜悦,但是在他心里,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渐渐变得异常清晰。吃饭的时候,他盯着饭碗发呆,面带神秘的笑容,似乎这普普通通的蓝边大碗忽然间充满了未知的神秘,吸引着他。其实,何止是着蓝边大碗开始变的神秘,一切的一切,对于王伟德来说,仿佛都是新鲜的,陌生的,他需要重新打量他们,熟悉他们,像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打量着这个他本已经很熟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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