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老板是农村人,脾气也急躁。
在大厂开店已有相当长的时间,用他自己的话说:老厂这地儿,谁屙屎黑,谁屙屎白,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
金老板差不多六十岁,是本地人,人称“老金刚“,打牌技术在三人中略高一筹。
大厂这儿的生意,基本集中在中午11点到下午1点,然后是下午5点到下午8点,这段时间是下班时间,水果也罢,糕点火锅也罢,基本上生意就那段时间还好些。
于是每天1点到5点这段时间,罗瑞的时光便是在打牌中流逝,罗瑞偶尔也觉得这有些像慢性自杀,熬时间混生命!
只是,生意清淡,不打牌又干什么呢?
三个人战场一拉开,便有了干草(即旁观者)前来观战。这或许是国人不甘寂寞的鲜明标志吧:打牌下棋,吹牛斗殴,永远有围观者,或闭嘴静观不闻不问,或指点江山比打牌的还激动。
曰子,平淡而颓废的度过。梦想,安静而无奈的停泊!
“火锅,明天去参加培训吗?“詹老板丢给罗瑞一支烟,跟着丢出7张连牌。
日期:2014-09-11 15:47:57
“啥培训?“罗瑞边敲桌子示意pass,边不解的问了一句。
“咦,你没接到通知?“詹老板不屑的撇撇嘴,“培训就是领导喊你交钱,学习再学习!“
“C!“罗瑞忿忿的骂了一句:“NM这什么世道,没办证的罚款,办了证的要交会费,三天两头检查,还TM装模作样搞什么培训?我R!今天查排污明天查添加剂,那些连健康证都不办的,这帮杂种咋不敢管?“
“办证,检查,这些是人家职责所在,倒也合法合理。关键是这帮牛X的因人而异欺软怕硬,社会的矛盾就是这样产生的,这个国家的形象,硬是让这些杂种涂黑了!“卖水果的金老板接上话:“搭仿(方言,就像、好像)我楼下那家馆子,老板是少数民族,从来就不买这伙人的账!那次不是去了十几个城官,说他的店招设计不规范,要老板交什么管理费。结果你猜怎么着?老板拎了一见多尺杀牛的刀,撵得像老鹰抓鸡一般四散而逃,从此再不敢进那家店了。说到底,这群杂碎就是怕恶人!“
“就说这些杂碎没好人!“詹老板边洗牌边埋怨:“NM有人有关系的屁事没得,就专门整老子们这些老好人!我R!这年头越是有人越好办事,像老子们这种,纯粹在帮这些官爷做长工!“
“MMB,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为人民服务,人民算老几?这帮龟儿根本是在为人民币服务!“坐在罗瑞旁边观战的,是大厂的退休工人老孙,观战的同时也不甘寂寞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罗瑞理着手里的牌,正要接老孙的话,手机铃声响了。一看号码,罗瑞就皱紧了眉头,冲詹老板苦笑:“CTNN,派款的来了!“
电话是食药监管局打来的,通知罗瑞参加行业培训,费用260元,为期两天培训。不参加就不能通过年检,考试不及格必须重新交费补考。
罗瑞嘴上唯唯诺诺,心里咬牙切齿的将公仆们的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个遍。
日期:2014-09-11 23:16:51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完成店里最后的洗涤收捡,罗瑞将药监部门的通知告诉了妻子兰儿。
“又是钱!TM有完没完啊!这曰子还要不要人活?“兰儿发着牢骚,诅咒着这些只盯软弱欺负的领导。
罗瑞狠命的抽着烟,他知道诅咒伤不了领导的皮毛。说到底培训还是要参加的,钱也必须要交的,不然领导随时可以让他这小老百姓关门!
生活就像**,如果你反抗不了,那你就得学着享受。这话谁说的,精辟到家了。只是,如果象他罗瑞这样的老百姓是被**者,那么,谁是施暴者,敢于在朗朗乾坤下、众目睽睽中实施**?
罗瑞和詹老板一起骑车到北郊学府路某大学门口,两人到药监部临时设立的报名点报名,却见报名点前排起两条长龙,尽是报名的,有认识罗瑞和詹老板的,大家互相笑笑。
两人点着烟后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罗瑞笑着调侃:领导领导,生财有道,这阵仗比桥香园还拽!
“切!桥香园算什么,还不如后所村长的牛汤锅,那生意……嘿嘿!MD!县官不如现管,人家掌着大印,再难吃你龟儿还得抢着来吃!“排在罗瑞前面的一个瘦个儿四川人不屑的看着正忙着报名收钱的领导们:“领导牙口不好,不喜欢吃肥的,就好你我这种五花肉嘛!“
詹老板咪着眼,居然轻轻唱了起来:“喜欢也要来,不喜欢也要来,管你喜欢不喜欢,也要来!“
用力踩熄烟头,罗瑞往地上啐了一口,牙狠狠的叹了口气:“R,当官就是好呀,工资基本不动,烟酒基本靠送,老婆基本不用,MD!“
报名交了钱领了书,跟着其他参训者进入学校教学楼坐好,培训开始之前,是部门领导的讲话。领导在台上口若悬河口沫横飞痛心疾首义正词严讲得形势刻不容缓,参训者们在台下凝神静气相顾惘然心不在焉听得昏昏欲睡。终于在领导讲完时群情振奋掌声雷动欢迎领导下台。
日期:2014-09-12 11:20:16
培训开始了。
罗瑞打起十二分精神,再怎么说,260元人民币交上去,可不能一无所获啊!
台上的培训讲师照本宣科讲完了,不多不少,刚好两天。培训结束了,剩下来的事是等候通知考试。
回到店里,看着冷冷清清的店子,罗瑞心里直发愁,振作起精神和妻子兰儿一起打扫卫生。兰儿说看样子单靠火锅要支撑这个店怕是不行了,要不她回趟老家,看看能不能踉做砂锅饭卖的老表学学,大厂附近没人卖砂锅饭,那东西易学成本低,或许可以试试,顺便把孩子小鸿带回来,三岁的孩子被他表姐带回去差不多半个月,肯定想妈妈了。
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罗瑞同意让兰儿回去,加上他也挂念着孩子,小家伙虽然调皮,但没那尾巴似的身影,倒真有些不习惯。反正店里生意不景气,多条路走未尝不是好事,树挪死人挪活,说不定靠砂锅饭能冲出一条活路来也不一定。
不出所料,考试没及格,意味着还要继续交费补考,罗瑞向詹老板和在大板桥开火锅的侄儿一打听,都是没及格,看来又得恭喜领导啦!
中午,店里来了几个客人,罗瑞调汤配锅上菜,刚弄好时又来了两位客人。
进来的客人是大厂内退职工,一男一女,两个人点了个小锅后,男的说老板,小菜么不要了,我带了点白菜和茨菇,你帮我洗洗加工一下,我付你一元钱加工费!
罗瑞石化了,正吃着饭的几个客人忍不住窃笑。
“抱歉,小店不对外加工!“罗瑞冷冷的看着女的将一只小狗抱放在凳子上:“对不起!为了您和别人的卫生,请不要将您的宠物放在凳子上!“从心眼里看不惯别人将宠物带进餐厅的罗瑞,语气自然生硬。
“哟!我放凳子上咋啦?别看它是狗,比人还干净!“女人满不在乎的抚弄着身边的宠物。
“如果您不将它放下来,请原谅小店无法接待!“罗瑞毫不退让。作为一店之主,他为店里生意的清淡而着急,但像这种大拽而扣门的客人,他最为反感,宁肯关门大吉也不愿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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