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10-15 18:20:06
第一章大学,我来了
如果每一个故事都有一个开始和结尾,我这个可能没有。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想给它加一个结尾,让它不至于有种缺失,就像小时候没有撒过的那个谎言,多年后,一直想弥补,一直耿耿于怀。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身上有太多包袱,旁晚,牙齿就落了。 一瞬间,恍然大悟,在日记上写下:有些事,年轻时遇着,你也可以,闭着眼睛,把黑夜当成白天,长时间误读。
嚷嚷人群中,一个枯瘦如柴,胡子拉渣的高个后生,背拽着一个退了颜色的暗黄的包,在人群中显眼地走着。省城人走路,举止优雅,潇潇洒洒,不缓不急,而他却依旧是赶山路的架势,脚抬得老高,踩下去又让柏油路震动有声。脚上的那双崭新的布鞋,与上身的那件黑西服格格不入,显得不伦不类。他的旁边一位驼背的老年人驮着更大的包,步子迈的很大,也是脚抬得老高,踩下去又掷地有声,可能是肩上的东西太重,走起路来很吃力,一冲一撞,有点气喘,上身的汗衫因汗水浸渍,已紧紧地黏在了背上。
那两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我的父亲。
这个场景,可能在中国的很多个大学校园里上演着,而且,一年又一年重复,总会发生。
学校很大,校门口停着各种车,我这样的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一个也叫不出名字,只见横着一个一人高的长墙上写着某某大学。父亲这才停下脚步,放下行李,脸上带着笑,他的笑很含蓄,嘴角只是微微一动,望着面前的一栋大楼,把手搭在额前,挡着太阳,笑了。
他的那个姿势我太熟悉了,每年麦子熟了,他在麦地里顶着烈日用镰刀割麦子的时候,望着大片的麦田,辛勤的汗水换来的成果的时候,就会一手叉着腰,一手放在额前,挡着太阳,幸福地笑着。我那时还小,问他,“大,你看啥哩?”
他兴奋地大声说,“麦子!”
我说,“你为啥笑哩?”
他就笑呵呵地,大声说,“瓜怂!丰收了么”。
父亲望着高高的教学楼,只说了一句话,“大楼造的恁高,你以后上这楼时要小心点,摔下去就没命了”。
见我没说话,转身看看我,说,“听到了么?”
我正在抹着脸上,颈脖上的汗水,用手一搓,一层垢夹,又一搓,又是一层,漫不经心地说,“放你的闲心。”
父亲就没说什么了,他觉得儿子长大了,有些话点到为止。却压低着声音训斥道,别还是那邋遢样,少给我丢人现眼!
我就缩回了手,握了握衣角,尴尬地笑笑。
学校的入口处,一胖一瘦两个门卫,瘦的站着,脸面被太阳晒的黑红黑红的,见人就笑,却不做声,胖的坐着,拿着一把扇子,边摇着扇子边笑着,满口黄牙,据两颗黑黄黑黄的门牙来判断,最起码有二十年的烟龄,恐怕还是劣质烟,秃着头,破锣嗓子地喊着,“康师傅,一块钱一瓶!”。
日期:2013-10-15 18:20:55
学校里很是热闹,林立的大楼前挂着各种欢迎新生报到的横幅,生平第一次觉得那颜色红透了,颜色中带着笑声,很大声的那种笑声,风一吹,呼哧哧的。走了几步,就见一个大匾,上面写着“中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又大又红。最先映入眼帘的应是那座1号教学楼了,其实是两座楼连着,大楼的下面是一个高高的圆洞型的门,一眼望去,里面是喷洒的高高的喷泉,洒出的水珠在在阳光照耀下,五光十色。
我和父亲走着,见到一条横幅上写着,“今天我以学校为荣,明天学校以我为荣”,父亲说,“记住这话,做个有出息的人,别瞎混,别给学校丢脸,我这老脸也不能丢,十里八远的乡亲都看着哩。”
我咬咬牙,“嗯”。
正说着,有一个矮矮的脖子上带着链子的学长来接我们,问寒问暖的,又帮我们拿行李。道路旁,每一个系都有专门接待的人,中医系的,临床系的,针灸系的,他们都笑得很灿烂。每个系都有专门买东西的地方,几个高个子的年轻人,上身穿着短袖,把袖子翻到肩旁上,下身穿着大裤衩,脚系着一双凉鞋,双手插腰,站在地摊旁,面前放着牙刷,脸盆,锁子,杯子,镜子之类的日常用品,见了每个路过的,就热情地招手说,“学弟,来看看”。
只听一个嘴里夹着一根香烟的师兄都囔着,“式,妹子的质量真是一届不如一届,看来又得等一年啦”。
另一个笑着说,“憋炸了可不好,凑合着得了。”
这时两个带着鸭舌帽的女生截住了我和学长,她们的鸭舌帽上分别写着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把一张张传单寄给我手里,拉着我开始向我推销电话卡,滔滔不绝地介绍他们各自电话卡的优惠政策。
之后,问我喜欢办理哪个?
我唯唯诺诺,不知如何。
这时学长扬了扬手,“以后再说。”
学长边走边都囊,“跟进了窑子似的,一个说她素质好,还赠送特殊服务,一个说她技术好,并且可以开发票。我都老油条了,见怪不怪。”, 然后冲我们笑笑。
卖手机的学姐把各种海报一张一张地递到你手中,让你不忍拒绝,她们笑得那么灿烂,就像阳光洒在身上那么温暖,很久违的感觉,又像很久以前,某个冬日的下午,摊开书时,那一缕缕温暖的阳光。
其实一年后,我再在找不到这种感觉了。还是在那个地点,学姐可能毕业走了,也可能还是那几个老面孔,只是胸有点下垂,臀部越发圆润了。我却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就像一个阳痿患者,再也不能长久**,一下子就萎软了。
这印证了我后来的舍友淫贼的一个论断:第一次,往往会有奇妙的假性**。虽然,他所指的仅关乎男女之乐。
广播里宣传着学校的概况,一遍又一遍,人那么多,却感觉那是对我一个人说的,仿佛那声音已经等了我很多年,我未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是暗淡的,如今,它是响亮的,仿佛村里的父老乡亲都听到了,全世界都知道了,我心里说着,“大学,我来了”。
那位师兄带我们去报名处领了钥匙,带我们到了六号楼,走过黑漆漆的走廊,一楼又一楼地攀爬,见他停下来的时候,头一抬,629寝室,心想这就是以后四年呆的地方了。
推开门,白白的墙,明亮的窗户,整齐的床位,还有漂亮的书桌,一张贾静雯的海报放在桌上,上面留着大大的几个毛笔字,“学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落款处写着“阿弥陀佛”。
那个师兄很热情,问东问西的,说自己是学生会的,以后有困难就给他讲,并留了一张名片。父亲把那张名片紧紧捏在在手里,在学长走后,告诉我好好保存,并告诫再三,“那人一看就是一个领导,出门在外,多交个朋友是好事,别弄丢了。”
事实上,一个月后,那张名片就被我扔了。后来才知道那学长是学生会的体育部长,人虽长得其貌不扬,身边女人却不少,而且各个姿色不凡,五年后我毕业时,他还在那里混搭着,迎接着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可能心里还盘算着遇到个漂亮的学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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