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贼附和着说,“对,听说大学里的妹子可正点了。”说完,挠了挠脚,脚底就渗出了点血,一只蚊子嗡嗡地飞来,在他脚旁绕来绕去,手一扇,又翁一声飞走了。他就抱怨,“挨千刀的苍蝇,怎么老缠着我?”
我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人家喜欢上你的脚了。”
淫贼就拿着脸巾盖着脚,洋洋得意地说,“这样,苍蝇就找不到了”。熟料,不多时,那只苍蝇又迷途知返了。淫贼就用扑克牌扇来扇去,屠夫就抱怨,“别扇了,你的脚熏死我了”。
淫贼就不好意思地笑笑,嘴上却说,“脚不臭,是袜子臭”。
淫贼问屠夫,“你属啥的?”
屠夫不假思索地说,“属猪的,但是在年尾生的,算起来该算是猪尾巴”,又问淫贼,“你呢?”
淫贼脱口而出,“我是猪头!”。
我和屠夫惊讶地看着他,面面相觑,继而笑了,淫贼还蒙在鼓里,看了一圈手里的牌,抬起头问,“笑啥哩?”
我压抑着笑,摇摇手说,“没什么,一只蚊子在屠夫头上飞,张着嘴要喝他的血,却寻不着地方下手,因为它没有脑子,不知道头上的一层黑发是什么东西,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奇怪,就飞走了。 ”
屠夫就说肚子痛,淫贼不明白,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肚子痛?屠夫兀自笑了,“憋的!”。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也无拘无束起来。正玩得不亦乐乎,只听“碰”的一声,门被一个人一脚踹开,“他娘的,累死我了!”只见一个高高胖胖的家伙扛着一个大包近来,进了宿舍,包就随便扔在了地上,大口地喘气,年龄不大,将军肚却明显,大腹便便的,上身的汗衫已湿透,露出肥厚的胸大肌,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儿,说了一句,“还有没有我的地儿?”
淫贼指了指上铺,他顺着手指去的方向看了看,慢慢地爬上去,因身体肥胖,转不过身,费了好些劲,才趴在上床上。这个人就是以后被称作肥婆的宿舍长,那个上铺的白墙上,在他毕业时,留下一个肥肥的汗水浸渍了的背影。
日期:2013-10-15 18:27:22
宿舍几个人就乱七八糟地聊起来,天南海北的,无拘无束。直到饿了,就去水房打水,食堂吃饭。
淫贼吃着牛肉拉面,边吃边抱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牛肉拉面里怎么没有牛肉?”
屠夫打了个喷嚏,一颗米粒就喷到淫贼的碗里,悠然地说,“别太认真,难道你还指望从老婆饼里吃出个老婆吗?”
淫贼用筷子夹走饭粒,点点头,又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边吃边说,“少了牛肉,味道怪怪的。”
吃完饭,回到宿舍,又继续玩扑克,正玩着,又有两个小伙来了,一个满脸胡须,笑嘻嘻的,笑起来时两个眼睛挤成一条线,开口就说,“哎呦,哥几个都来了”。自己带了些特产,拆开就让大家尝。因他看起来黑黝黝的,他以后也有个措号——黑锤。另一个是四川人,长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五官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记,本来低矮的身子因背着一个蛇皮袋子,显得更矮,活像一个干瘪了的豆荚。初次见面,他有些生分,见人也不多说话,问一句答一句,只是不停地咳嗽,感觉他的肺都快咳出来了。他就是以后被称作四川鬼子的家伙。
不多时,一个高高的满脸痘痘的胖胖的小伙子,敲了敲门,推开门,扫视宿舍一周,仰着头,一副高傲的神情,扯着很高的嗓音,“下午新生班会,四点半,望相互转告!”随之碰的一声,门就关上了。听说他就是我们的班长,高干子弟,至于他是如何在新生报到后就当了班长,大家后来一致的意见是,中国国情——内定了。
淫贼不知是吃了兴奋剂还是抹了女人的屁股,一时间躁动不安,兴高采烈地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就拿着镜子,走到窗口,梳着本就稀疏的头发,一遍又一遍,还打了点啫喱水,又用刚剪过脚趾甲的指甲刀修剪着鼻毛,一不小心,夹着鼻子的肉,疼的直跺脚。
屠夫就对他的话不屑一顾,“招摇过市,打什么啫喱水,要低调,先摸清情况再说,泡妞不急于一时,要论持久战!”
肥婆从厕所出来,揙了揙袖子,手一挥,“同志们,同胞们,沉默了二十多年的火山即将要爆发了!”
黑锤正在刮脸上的胡子,一不小心,刮出了血,就用手抹抹,血就止住了,他用舌头舔舔手上的血迹,估计有点咸,因为他的表情跟吃咸鸭蛋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就说,“这几年没吃猪肉,看把兄弟们急的!”。他说这句的时候,四川鬼子正在咳嗽,边笑边咳嗽,咳得很厉害,捂着肚子,说肚子痛。
我呢,心底哇凉哇凉的,感觉进了流氓窝里了。
到了四点二十的时候,大家就兴匆匆地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宿舍楼,绕过商店,走过图书馆,一个个进了指定的教室,一抬头,一张张稚嫩的脸颊,洋溢着青春的自信,阳光洒在脸上,明媚,青春。全班同学都到齐了,叽叽喳喳的。有几个男生大声地说着话,以吸引前排的女生看过来,倒也真有几个女生悄悄转身看一眼,又故作正经。淫贼这时放了一个响屁,身边的几个男生均以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前排的几个女生捂着鼻子,转过身,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丢人!”淫贼就憋红着脸,偏偏又不争气地放了几个屁。
屠夫调侃着说,“肯定是中午萝卜吃多了,跟狼一样,又没人跟你抢,至于么!”
正说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走进来,笑着站上讲台,自我介绍后,才知他是我们的辅导员。他说了很多客套话,印象深的是他的那一句“希望五年之后大家吃散伙饭时,每位同学都能带山自己的家属去”,接着,就让同学们一个又一个走上讲台自我介绍。
当时我还不明白,傻傻的问淫贼“怎么,毕业时还要带老妈老妈来?”只见淫贼诡异地笑笑,看看我,摇摇头,叹了一句“哎,娃笨,不能怪社会!以后你就知道了。”事实是,两个月后我就明白了。明白的那一刻还没心没肺地笑,一个人站在六楼楼顶,望着远方的山,天空的云,温暖的阳光,莫名地大声地吼了一句“生活,厄在这搭, 你到底在哪达?”。
接着每个人做自我介绍,我那时紧张,只顾着苦想自己上台说什么,慌里慌张的,别人说的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见一个又一个人走上台,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听见又好像没听见,然后走下台,台下的人就鼓掌,有时还笑着,像无声电影。直到一个人,一个女人,扎着马尾辫,穿着淡黄色的上衣,笑着走上去,又好像是跑上去,一直笑着,露出小酒窝,两颗小虎牙,我当时想到了诗里说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形容她,再恰当不过了。她站在那里,端庄优雅,皮肤白皙,双目晶莹清澈,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边带着俏皮的微笑,整个人散发清丽脱俗的独特气质,“大家好,我叫朱婷,喜欢跳舞,喜欢唱歌,还喜欢笑,以后大家就叫我小猪”。然后笑着跑下台,那脚步声多年后还在我耳畔响起,从来没消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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