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卓冉--珠峰遇难,失联三年后,他回来了……》
第6节作者:
一如应 老穆把我拉过去搂|住,“今年放假我不回了,实在不成陪你回趟老家,咱们再去打听打听,还三四个小时就天亮了,我们先睡,明天再打电话约大福一下,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佟歌和老穆跟我一样,大家的身体其实已经很累了,但脑子里的一团乱麻让人不得安生,睡是肯定睡不着的,但总得休息一下。关了灯,外面月亮明晃晃地照着,老穆背对着我们还在手机上查什么;佟歌平躺着,眼睛眨巴眨巴的一言不发,我又开了一瓶酒,多喝了点,不管怎样,得睡一觉,明天才有脑子和精力去想这些事儿。
我灌完酒也侧躺着,闭上眼回忆这二十一年来的往事,一点一点往前推,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晚上做了很长的梦,但都是零零碎碎的:先是和老穆在我们市区那边的步行街,然后又变成我一个人在某个景区的缆车上,后来小时候生活过的一些地方,没有什么实际内容地浮现,外婆在梦里还是我小时候看她的样子。
日期:2015-06-16 19:55:00
最后,我梦见一个非常压抑的画面,刚开始我是俯瞰的角度,看见水面上的一座岛,但整体的视觉感受,就像是PS里把画面处理成反相,黑白的世界里有刺眼的白和阴暗的黑,非常压抑;我就像是在飞机上往下看那样,看着那个岛,感觉自己变得很大很大;忽而环境转变,应该就是在那个岛上,眼睛好像恢复了正常,但置身在岛上,周围不知是湖还是海的水面,都变成了沙漠,天地之间就只有一种快要让人窒息的土黄|色。
福熙从远处走来,是当年那个阳光健硕的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和花哨的大裤衩,笑呵呵地走过来,拉着我转身就跑,此时我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就是一片土黄。场景再次变换,福熙不见了,我在一个非常黑的房子里,不,应该是一个非常黑的空间里,四周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只有右前方,有团红色的迷蒙的光。
我如同被那团光召唤,心里莫名地难过起来,一边哭一边向它走去。越靠近那团光,就发现这个黑暗世界里其实充满了浓重的雾|霾,像是被风吹着,大片大团地向我身后移动。走到那边,什么都没有,但一转身,发现有把红色的纸伞撑开在一边!
当时在梦里,我陷入一种非常凄凉悲哀的情绪,但不怎么怕,我向前走了两步,看见那把红色的纸伞非常大,伞顶指向我,像是被人撑着挡在面前。因为太大,从上面看不到后面的人头,我往下看时,发现红伞的后面站着两个人,左边的那条腿是一个小孩的,穿着灰蓝色的裤子,一只很脏的红布鞋,应该是个侧身站着的小女孩,像是刚经过泥泞的地;右边的一双腿是成人的,深灰色的旧裤腿,下面是一双湿漉漉的解|放|鞋,他和她好像是面对面站在伞后。
日期:2015-06-16 19:58:00
红伞所在的地方我看得非常清楚,但四周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我刚要走上前去,掀开那个大得离谱的纸伞,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福熙出现在红伞后面的黑暗里,距离打伞的一大一小两个神秘人还有一小段距离,他剧烈咳嗽的一幕重现,非常焦急、绝望、痛苦的眼神看着我,再次送了我一个飞吻!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声音,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福熙的重现让我压抑到极点,心里的恐惧也被点燃,突然一下,就从噩梦中惊醒。
我知道每个人都会做噩梦,但至少自己的经验和周围人的经历中,还从没碰上电视电影里那种被噩梦吓得坐起来的情况,总觉得那是一种夸张的演技。而我醒来的一刻,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外面的天已经很亮了,我浑身是汗,小腹很痛,很明显感觉到亲戚来了。
佟歌也被我惊醒,坐起来惊恐地问我怎么了,刚才还在打呼噜的老穆又被佟歌吵醒,一下子跳起来,他的表情像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这表情还不像是一般的担心,而像是我脸上有什么让人觉得恐怖的东西。我忍着疼,心里诧异这个月来得有点早,后悔昨晚不该喝冰啤。
“我先去一下厕所,没事儿的……”起身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对他们俩说:“大福不是在给我送飞吻,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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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5-06-17 01:14:00
第005章:恍悟
有时候就是这样,往事中的许多细节,会变成一个复杂的等式,等着你运算出此刻的答案。就像老穆在磨|铁|网上发小说,很多时候我问他哪儿来那么多灵感编故事,他说其实没有无缘无故如有神助的灵感,他形容那些灵感就是他记忆里的“种子”,它们发芽的时间都不规律,有时候一颗就会发芽,有时候需要很多粒组合在一起,就开始疯长,平时就是浇水施肥、翻动土壤的过程,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灵感吧。
我从噩梦中惊醒的一刻,就想起以前老穆对灵感的这种形容。因为我突然悟到,大福最后那一刻,并非在飞|吻|我,而是在说“姥(mǔ)瓮”——这是我印象中既深刻又神秘的东西,它陪着我过了几个幼年时代的生日。福熙想让我找的,就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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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时候,我一度分不清“外婆”和“奶奶”。因为自打记事以来,家里就只有她与我为伴,还是她老人家笑呵呵地纠正我好多次,但她并没像别的大人教小孩那样,告诉我外婆就是妈妈的妈妈,而是面带回忆,微笑着说:“因为我先认识了你的妈妈啊。”
山里的乡亲们背后都管她叫尹婆子,客气点的偶尔打照面,会喊尹婆婆。我从小就是跟着外婆的姓,父母是后来“凭空”出现的。当然我也问过她,自己是从哪儿来的这种幼|童的疑惑,外婆就会对着她偶尔才会住的小黑屋努努嘴,“喏,你是姥瓮里跳出来的嘛,一下子就长大了。”
日期:2015-06-17 01:18:00
那时候我不用像别的山里娃那样,长途跋涉地去上学,所有的童年启蒙教育,都来自外婆。直到她教我念什么《别东鲁诸公》,才知道她经常说的是“姥(mǔ)”瓮而不是“母”瓮——那是个黑色的大石头坛子,常年在外婆不见光的小黑屋里放着,瓮口原先是一块很旧的红绸盖着的,后来外婆换了块差不多的红色方巾。但不晓得是做什么用的,外婆也从来不告诉我。
五岁之前我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外婆说他们出远门了,也快回来了。我和外婆住的房子,是从当地一个村民那里租赁来的,山脚下的三间破土屋,要走好一段路才能到村民们聚居的村落里,不论在地理位置上,还是在心理上,我和外婆这两个外来人是被当地人孤立的。当然这些都是我出生前的事儿,后来外婆自己告诉我的。
长大了之后和别人闲谈,有人还会想起刚开始学走路时的记忆,我不太信,觉得那是一种臆想。因为我自己记忆的源头,大概只是在四五岁的阶段。那个偏远的小山村里,印象中总是死气沉沉,被阴霾笼罩着,古怪、诡异。这种最原始的印象,大概就源于我和外婆,以及后来我们一家四口与乡亲们的疏离,在别人眼里我们是“怪兮兮的一家人”“不吉利的那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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