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官场各色人等之百态百相轶闻轶事:青瓷轶事》
第42节

作者: 陆发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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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爱国曾经是县委办公认的大秀才。参加工作不久,陈爱国就因为文笔好而迅速从办公室一干秘书中脱颖而出,被县委书记谷平安钦定为其秘书。当上书记秘书后,陈爱国一步一个脚印,一年一个台阶,进步飞快,不到三年,就从一般秘书,被提拔为副主任科员,后来又被提拔为县委办副主任。虽春风得意,陈爱国却并未忘乎所以,始终谦虚谨慎,低调平和,深得上下一致好评。

  陈爱国尚未婚娶,一时间专业或非专业的月下老人纷至沓来,几乎踩坏了陈爱国单人宿舍的门槛。虽月下老人们受托的人家,大都是官宦小姐,商贾千金抑或社会名媛,可这可选择的面太宽,竟令陈爱国眼花缭乱,一下子无所适从,更难以取舍。经反复比较,左右权衡,陈爱国最终属意时任分管党群的县委副书记,后来升任县人民政府县长尚泉的小女儿尚可卿。月下老人赶紧儿把陈爱国的意思捎与尚泉尚可卿,父女俩听了自然高兴。这尚泉担心日久生变,就与尚可卿商量,决定乘热打铁择一节日把这订婚仪式先举行了。

  成了县委副书记尚泉的准女婿后,陈爱国的言行举止日趋稳重,淡定而从容。作为县委书记的秘书,陈爱国经常随谷平安北京深圳地北天南地出差,学习考察,不出去时,就下乡镇去调研,去县直部办委局现场办公,或者就在县委开会。
  有一次开常委会,县委书记谷平安正在作重要讲话,会场上却突然响起一声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尖锐绵长,持续了好一会儿时间。随声而至的,是一阵刺鼻的气味。声音已消逝得了无影踪,这气味却坚持在常委会议室缭绕盘旋,久久不散。与会常委们都听出这声音自谷平安身后传出,只是不知道这肇事者是谷平安本人,还是坐在其身后正作笔记的陈爱国。谷平安似乎并没有受这突如其来的异响干扰,而是神色如常地继续讲话。

  但这事儿却在会后传开了。
  不久,陈爱国便不再担任谷平安的秘书。
  而关于那次常委会上的那一声异响,很快就有了不同版本的流言。有的版本说,那声音其实是谷平安自己发出的,事后他却栽赃到自己的秘书头上。有的版本说那声音就是坐在谷平安身后的陈爱国发出的,说陈爱国连自己的一个器官都管理不好,还怎么能当好领导的秘书,说谷平安不再让陈爱国当其秘书,实在是明智之举。除此以外,当然也还有别的版本,就不在此一一列举了。

  流言纷纷扰扰,莫衷一是。但陈爱国从此不再进步,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后来, 陈爱国与尚泉的小女儿尚可卿的婚事也不了了之。
  陈爱国至今未婚。
  日期:2015-03-29 12:22:06
  青瓷轶事之三十副县长 许家文
  许家文也从公文包里取出笔记本,拧开水笔盖儿,像大家一样装模作样地认真作笔记。

  这种以真牛皮作封面,既宽又大且厚的笔记本是由政府办统一配发的,对象是县长副县长调研员副调研员们以及各政府组成局主要负责人。据说这是县长欧阳江河的主意。欧阳江河成功当选县长后第一次主持召开政府常务会时,就让政府办主任东方俊给所有与会人员统一配发了这样的笔记本。为此,欧阳江河又让办公室配发了专门装此笔记本的公文包。于是每次在开政府常务会时,大家便一齐从一样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样的笔记本作笔记。特别是在县长欧阳江河作最后总结发言时,与会人员通常都埋头认真作笔记,整个会议室只听得见县长抑扬顿挫的发言及笔尖划纸的沙沙沙声。偶尔有人抬起头,两眼一眨也不眨地望向县长,期待与县长的目光相遇。但不管到底遇上还是没遇上县长的目光,这人又马上低下头去,继续认真作笔记。

  让许家文纠结的是,欧阳江河每次在常务会上的讲话都毫无主题,似乎其所讲的每一件事情都重要,似乎又都不重要,许家文不知道到底要在笔记本上写下欧阳江河说的哪些话儿。刚开始时事无巨细,凡是欧阳江河在会上说的事儿,许家文都一字不漏地记在了笔记本儿上。几次以后,许家文就觉得写了太多的字,手太累,而且写下的内容毫无意义。在当县长之前,欧阳江河还在县委那边当了好几年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许家文不知道欧阳江河那几年的县委办主任,到底是怎么当的。后来再开会时,许家文索性再不写欧阳江河在会上说的任何一个字,而只是埋头伏笔做做样子而已。欧阳江河兀自说他的,许家文兀自写他的,两人互不干涉,两相为安。许家文素喜中国古典文学,尤爱唐诗宋词,所以就经常信笔在笔记本上写一两首唐诗宋词,写完后就自我欣赏自我陶醉。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许家文竟经常把这唐宋作了一个朝代了,譬如一首七言绝句,常常前两句是唐人的,而后两句却成了宋人的了。而这唐朝分明是李氏的江山宋朝分明是赵家的天下,再说这唐宋之间不是还隔了一个五代十国么,虽这五代十国的皇帝和朝代如走马灯般换来换去,而且一如女人的衣服换的还挺勤,但再怎么说这也是五十余年半个世纪强的中国历史啊,不能就这么被你许家文随意地说抹就抹掉了。还有就是这好端端的两首好诗四句佳句,被许家文这么一弄,前后平仄也对不上了,意境也被人为地破坏了。许家文对此却不管不顾,并大有不罢不休的意思。

  除开古典文学,许家文还爱好美术,有时兴之所至也改在笔记本上信笔涂鸦。在做着这些事儿的时候,许家文想,或许与会的很多别的同志这会儿也如自己一样无聊,在笔记本儿上随心所欲地划拉着与欧阳江河讲话内容无关的字画罢。这样想着的时候,许家文有意无意地看了欧阳江河一眼,欧阳江河正在作总结发言。至于欧阳江河具体在说些什么,许家文不想听也听不进。许家文看见欧阳江河的两片嘴唇正不断地一张一合,似乎还很有节奏感。已是初夏,许家文还看见一颗又一颗细密的汗珠,正争先恐后地从欧阳江河前额的发间和鼻尖渗出来,而欧阳江河却任由这些汗珠在他的额际和鼻尖肆意跳舞,硬是没有掏出手巾或用话筒旁边的面巾纸揩拭。也许欧阳江河是怕揩汗的动作会影响其整个讲话的连贯性及抑扬顿挫感罢。许家文想,你欧阳江河这么卖力地讲话,与会者又有几人在认真听呢?怕是连一个也没有吧?想到这里,许家文忍不住笑了。笑过之后,又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么好的笔记本上做这些无聊的事儿,简直是暴殄天物,又不禁有些自责起来。正在这时,许家文突然感觉左大腿一麻,知道是有电话进来了。许家文有一个好习惯,就是每当开会时,他总是把手机调成振动。许家文悄悄用左手摸出手机,低头一看,是米尼,就随手掐了。掐断电话后,许家文赶紧写了——正在开会,几个字,发给米尼。米尼回信问许家文何时散会?许家文回信说欧阳江河的讲话已近尾声,估计不久就散会了。米尼回信说,家里有客,散会后务必马上回家。许家文还没来得及给米尼回信,就听见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来,原来是县长的讲话完了。许家文也急忙拍掌。大家拍了好一会儿掌后,会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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