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这个真正打退了楚小凤的人笑而不语。
苏倾这时候想着的却是这里的官府也太不正直,这个人不就有点臭钱,凭什么杀人的罪都能这么轻易放过?脸色不太好看:“我倒是能原谅你,被你杀死那个人可不能。”
“苏姑娘说笑了,”那人估计明白了她的意思,有点冤枉,“你可知道我要他所杀之人?我这次算是为民除害,那杀手无名取了多少人性命,在下家中长兄也险些被他杀害,若是这杀手不除,恐怕还要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到屠戮!”正因为如此,他这次敢坦然承认罪行,也只是被罚了几两银子。
“杀手?”苏倾想了想,楚小凤那天说起自己杀死的人时,确实说过“这样的人,也配称杀手。”这种话,原来这人没她想象中这么恶劣,她吐吐舌头,“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这时候几个捕快路过她们面前,苏倾眼尖地看见他们手里拿着一把剑,而那把剑上的坠子面熟得很,她不由停下看了几眼,一惊,那不是楚小凤一直很宝贝的那块宝石么?连忙跟那人告了辞,拉着温容走过去叫住他们:“慢着!”
温容也看见了那宝石坠子,也就由着苏倾叫住他们,心里思索着,这个“无名”,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苏倾还以为他们发现了藏在客栈的楚小凤,拿了他的剑,自然着急,开口就问:“你们这把剑哪来的?”
拿着剑的那人于是老实开口:“是无名的遗物。”
“嗄?”苏倾皱眉,又仔细看了几眼那把剑,确实跟楚小凤的不一样。但是连挂坠子的绳子样式,系法都一模一样,分明就是一对儿……她冷静了一下,问他们:“你们要去做什么?”
“既然无名已死,我们理应清查这人所犯之案与他来历。”一个捕快答道。
苏倾觉得这个无名和楚小凤有某种关系,忍不住好奇心泛滥,可怜巴巴地抬眼看着温容,于是温容只能无奈道:“我协助贵府办案理当一路到底,这清查无名之事,我们倒想帮上一帮,不知……”
话还没说完就被满口答应下来。两人先前敢与楚小凤为敌这等事为他们在这里赢得不少崇拜,能和他们共事当然是求之不得。
温容微点头,于是苏倾脸上又浮现出这几天来都没有的灿烂笑脸。
日期:2013-09-24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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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纵使相逢应不识
清查案底只用了不到一日时间,他们和那几个捕快走了几个地方,探到关于这个无名的的消息,总结下来,这个杀手是个做事极干净的人,几乎没有关于他本来身份的一点痕迹,十四岁出道,只说自己是杀手,接了人家第一单就出了名声,逐渐生计有了着落,便一直做下去了。
似乎自然而然的事,这个人本来就是杀手,他也只能是个杀手。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说这人多半失去了先前记忆,配着他被毁掉的面容,有些不正常,但身手实在没话说,走遍各地,说是只杀见多识广之人,要让他回答他一个问题,答不上来,便是死。
无人能答出这个问题,纷纷死在他剑下,这个问题也就直到王家大公子,也就是找楚小凤来的那人的哥哥,回答了一半勉强保命后才得以为人所知。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阿戈是谁?”问这话时男子受伤毁掉的脸上,勉强有了疑惑神情。低低声音响在无数暗夜里,像是一首首沙哑的歌。
纪华音忘了一切,连自己姓名也忘了,却终究没忘掉此生命中劫难,阿戈。可惜楚凤戈已经舍弃那封存在他唤他那一声声“阿戈”里的温和柔软,成了楚小凤,一个真正冷面无情的人。
随着事情越来越明晰,苏倾的心也就越来越沉重,一言不发终于回到官府,才恍惚央带路的人:“带我去看看他的尸身。”
温容看着她的神情,自己也觉得心情沉郁,自知阻不住她,只能陪着她一起去。
阴暗的暮间,白布下的身子已经僵硬。苏倾走进那间屋子,脚步沉重如灌铅。才停在他面前,心脏已经酸痛。纪华音,楚小凤这十年来唯一魂牵梦萦的人,却也是他亲手杀了两次的人,只是这一次,长剑穿透那人胸膛那一刻,已是覆水难收。
白布掩盖的,似乎就是命运,游戏了多少人人生的命运。苏倾手指停在半空,却颤抖着难以落下。
“别看了。”温容敛眉,沉声道。
“万一,他不是呢?”苏倾还抱有小小幻想,或因事实太残酷,她难以相信。她看了眼身边的温容,心里依稀又有了有君在侧,万事皆可若流水从容的感觉。有他在,她便敢面对。
缓缓揭开白布,一张满是疤痕的脸映入眼帘,应该是掉下悬崖所受的伤,这张脸已经没了它应有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苏倾从这张面目全非的脸上,竟看出些安详。可能是因为那双合上的眼睛,长睫覆下,在丑陋的脸上安静而漂亮,使得这个死去的人像是静静地沉睡着,仿佛一个吻就能唤醒。
苏倾猜想这双眸子睁开时的样子,一定像极了楚小凤的,是整张麻木的脸上,唯一清亮而能流淌出情绪的地方。
他的耳垂上,有一颗与苏倾无异的痔。
苏倾的手在看到那颗痔时猛地握紧。谁都哄不了命运,哄不了生死,即便不愿相信,也没有半分回旋余地。白布缓缓揭开,接下来,是他被刺透的胸膛。血迹已然干涸,染红了他身上楚楚白衣,像一朵全情盛开的扶桑花。
苏倾抿着唇目光向下,却忽然被温容遮了眼睛。
“不要看。”温容的手为她挡住纪华音手掌处血淋淋的画面,那一只握剑杀了不知多少人的手,手指已然不全,但仅剩的两三根手指,还是僵硬地紧紧向掌心抓着,似乎在死死握着什么。
苏倾怔住。于是一旁的侍卫从她手中接过白布又重新盖上,温容这才把手放下来,听见那人说:“对不住,我忘了讲清,他手里攥那剑坠跟剑柄实在太紧,怎么都扳不开,所以我们只能割……”话还未说完苏倾已经眼眶泛红,温容伸手止住他,点头道:“我们告辞了。”便带着苏倾尽快走出这间阴森的屋子。
“能不能把那把剑给我?”苏倾出了门,又艰涩地问了这么一句。捕快犹豫了片刻,温容递给他一张面值不小的银票,于是满口应允下来,去取那柄剑。
两个人站在黄昏里,温容看见那张脸上想哭又哭不出来的神情,莫名心疼,却也不知道该讲什么,只能无奈低声唤了句“阿倾”。
苏倾双目无神地愣了半晌,想了许多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到,到头来脑子里只剩一片空茫罢了。
直到接过那一把冰冷的剑,她才喃喃开口:“你还记得王家大公子对他的回答么?”苏倾握紧那块宝石,如同生时的纪华音一般,“他说,‘无论你是谁,阿戈是谁,都只是萦绕心头执念,你若不能重新开始,便是死路一条’。”
一语成谶。纪华音十年都没能走出执念,没能重新开始,于是终究,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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