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怔了怔,垂眸:“阿倾,权力于帝王之家的人来说,只是一盘没有选择的棋。这盘棋没有好坏,只分谁更高明。高明的人,便能坐拥天下无忧,而不高明的,合该任人宰割。”
说这话的时候温容脸上并没有表情,可苏倾却兀然从那双垂下的眼眸中看出些坚决苍凉,好似经过无尽磨难后的领悟——这本不该出现在这一张年轻的脸上。
她看着那张俊朗面孔,突然不敢去想从前的岁月里,这个生长于王族的人经历过怎样的挣扎才走到如今,走到和她相遇那一天。
也是在这时,第一次有了一种无法靠近他的感觉。
日期:2013-09-30 12:02
第二十八回 夜逢程绘
这一夜就歇在客栈里。住在泯水之畔,窗户外面就是水面的波光粼粼。苏倾还想着吃饭的时候温容说的话,睡不着,就开窗看水景。
正是夏天,快要六月的时节,泯水水量很多,蛙鸣热闹,风徐徐的,也算是凉爽。码头泊了几艘船,苏倾就在心里策划着自己该和温容上哪一艘,比较利于两个人独处浓情蜜意什么的。
想着想着,就看见远处水面上又有一艘船慢慢向这边驶过来。这船比较豪华,虽然不大,但是每个地方都做得很考究,即便距离挺远,也能看出来不凡之处。苏倾托着下巴瞧那船,心里想奇怪,这大半夜的,谁还偷偷摸摸开船到这儿。
一路盯着船靠岸,几个下人模样的人恭恭敬敬掀开船帘,请出了一个身着浅金色衣服的贵公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苏倾把眼光定在了这个公子身上,距离不近,看不太清楚他容貌,却能感觉得到他举止之间散发的一种贵气。这个人大概有二十五六岁,身上佩了一柄好看的宝剑,手上一把折扇,走路之间环佩叮铛,气场比较强大。
苏倾好奇地盯着那队人看。他们越走越近,她就能隐约听到那个公子和他身后关系最密切的那随从说话,从中捕捉到“尹家”,“倾歌令”之类的词,而且听语气并不是在闲谈,看来他们是要去凉州探尹家被灭门的事。他会是谁?苏倾歪了歪头,想难道天子还不放心,亲自来考察尹家有没有死绝?是的,这个男人,就算说他是天子,她也未必不会相信。
眼见着几个人要敲这个客栈的门问宿,突然那男子身旁的侍卫警觉地抬起头,正与苏倾四目相对。
糟了,偷看人家被发现。苏倾怔了怔,随即尴尬地向他笑了一下。但是人家分明不领情,苏倾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那个侍卫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剑也毫不留情抵在她脖子上:“你是何人?”
他的轻功简直太好了……苏倾张着眼睛看那人,向后缩着脖子躲剑,结结巴巴说:“兄、兄台,我就是看了你们几眼,你不用灭了我吧?”
“说,你是谁派来的?”这个人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我能是被谁派来的?”苏倾叫冤,脖子又向后缩了缩,“我一个女的……半夜三更的你干什么?”人家温容就从来不欺负女人,不像这个人,她不过就看了看他们,就从人家窗户上进来用剑指着她,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那人皱起了眉头,似乎也有不确定。
苏倾趁机向后一退避开剑刃:“你再不走我叫人了!”她能这么淡定就是因为温容就在隔壁,听见动静的话肯定会来救她。
却见那黑衣男子冷哼一声,直接出了手。幸好苏倾身手不弱,躲过他的剑,勉强出招和他对峙,尖叫:“你来真的啊!”而那男子见她会功夫,更是下手毫不留情,正在苏倾吓得满屋乱跑之际,门被急急推开,温容进来护在了她身前,长剑与来人抵住:“你是何人?”
温容听见她尖叫连忙赶了过来,幸好她无恙。但是这个人会是谁?他眉峰耸起,冷冷地看着他。
黑衣人估计知道自己不敌,剑与他抵着,紧抿着唇与他对视,也不言语。场面一时间很尴尬。
司徒瑾这时也听到动静赶过来,看见这副场面,抱臂瞧了眼那不速之客,又玩味看看两人,轻笑一声,语气惯常的不正经:“是什么人,敢夜袭我们苏倾?”敢夜袭温公子手上捧着的明珠?
苏倾正要开口解释,却听见身后淡淡一声:“得罪诸位。”回过头去,就见那浅金色衣服的公子已经出现在了门口。近看他,那份贵气有增无减,容貌也不逊色:剑眉,狭长眼睛,挺拔鼻梁,薄唇勾着一个带着高傲自信的浅笑,显得他更加仪表堂堂。
见三个人看向他,他淡淡一笑示意,又不紧不慢向他的侍卫开口:“玄尧,冲撞了他人,还不落剑认错?”
那个叫“玄尧”的也没有反驳,乖乖放下剑,很有规矩地拱手向温容跟苏倾:“冒犯了。”
日期:2013-09-30 12:06
温容不动声色将这人打量了一通,心里对他身份已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也收起剑,将苏倾往身后护了护,道:“不知公子这般夜半造访所为何事?”
“今夜之事实属一场误会,并非着意打扰,”话这样说,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歉意,“只是这位小姐深夜临窗相窥,玄尧不得不谨慎了些。”
司徒瑾含笑看向苏倾,于是苏倾很没面子地开了口:“我只是在看泯水,谁偷窥你们了?倒是这个玄尧,不问清楚就要伤人,谨慎过头了吧!”
温容于是明白了事情始末,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于是司徒瑾向那个人道:“既是如此,一场误会,大家不必挂怀,就散了,各自歇息吧。”他还想回去睡觉呢。
那公子仿佛还想问什么,却又没有开口,点头,带着玄尧离开了。而司徒瑾见事情平息,抱怨道:“阿倾你这么晚还不睡看什么泯水,明天还赶路呢。”
“你管我,”苏倾瞪了他一眼,“睡你的觉去吧。”
这个女人自从有了温容撑腰之后真是越来越张狂。司徒瑾心里感叹,向她哼了一声,又向温容告过辞,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有话对我讲?”温容见苏倾赶走司徒瑾又着意留他,开口问道。
“嗯。”苏倾点头,神神秘秘说,“我听到他们说‘尹府’,‘倾歌令’来着,这些人肯定是冲着凉州去的,你说那个公子会不会是专门来看自己成果的天子啊?”
温容听见这话,又看见她一本正经模样,好笑地问:“你不是说你在看泯水,没有偷窥人家么?”
“呃……”苏倾扶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于是温容轻笑出声:“你认为天子会放着政务不管,专程去凉州看一堆残垣断壁?再者说,他即便要来,也不该从越郡过来吧?”
“也是,”苏倾耸肩,又不甘心地说,“但是我总觉得这人不简单。”
暗中与天子争王位的三王爷,这人自然不简单。温容思忖,他原来真的与越郡勾结。此次回京路上会顺便去凉州一探,想必也是听说了尹府的事,明白倾歌令与之有瓜葛。不知道他会不会调查到尹家与西弗门约定之事,若然,那么叫越郡王沈昶利用西弗门得到秘盒保管的东西,便不是什么好事了。他们得先他一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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