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知道他心中所想,给自己和陆兮换好衣服,说了声“放心吧”,便最后拍拍他肩膀,向洞房的方向走去了。
日期:2013-10-17 22:24
竟真的能为他披上嫁衣,却是以别人的身份。
苏倾蒙着盖头坐在床上绞着手指,竟有了与那日蒙着眼等楚小凤到来之时一般的忐忑。不敢去猜他将会有的反应,甚至连那个叫陆兮的女人也抛出了脑海,只是草木皆兵地竖着耳朵捕捉周围的任一点响动,风吹过来的声音都能让她心下一惊。
许久,门终于被缓缓推开,脚步声也响了起来。
听见动静,苏倾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即心绪乱了一阵,但听到那声音真的停在自己面前,却又一下子冷静下来。
“温容,是我,苏倾。”苏倾赶在他掀盖头前局促地开了口,感觉他顿住,又急急补充,“你不要惊讶,不要说话,你的新娘现在安然无恙,等一会儿我会解释为什么在这里。现在,你听我说。”
时光仿佛凝结,洞房中花烛摇曳成一片暖意,寂静中唯能听见她急切的声音,但她似乎又清楚得感觉到了久别一月的那人的呼吸。头被盖头蒙着,不用直接面对他,这多少给了苏倾勇气将自己的表白继续下去。
停在她面前的温容似乎惊愕了片刻,在原地滞了滞,但还是照她说的,没有说话,亦没有打断她,只是在她身畔静静坐了下来。
“你一定想不到我会出现在这里,”于是苏倾捏了捏拳头,终于又开了口,“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们再见会是这种方式。我知道,你不告而别,表达的意思已经十分清楚,但是、但是我还是挺不甘心的。
我刚听到这个消息就不相信,觉得那张纸怎么都太敷衍,想听你亲口说才行。结果我听到了你成亲的消息。我又骗自己说,我要来找你,只为将你的东西还你。其实我心里明白,我这是还妄想你不是真的想抛下我。直到看到你的喜宴,我还都是想着,可能一切都有解释。
从平城到这里,我走了十天,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我有时候自己也觉得挺累的,但是都没想过回头。
我从没想过我还能回头。除非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从前对我的好都是假的,你对我没有,也永远都不会有一点心动。
除非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你现在,要娶一个别的女子,你爱她,你真的希望我离你的生活远远的。那好,你的东西还你,我走,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苏倾说到这里已是哽咽,而身边的人,只是静静地听着。她不知道他此刻是怎样的表情,也猜不到,但是只想到他可能会说出最决绝的话,就忍不住心痛,又想要赶紧结束这份心痛,咬牙:“现在你可以说话了,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温容没有说话。
寂静中,苏倾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但他不说话。
“你只说一句话,我立刻就可以离开。”苏倾抽了抽鼻子,继续说。
还是沉默。
“你说话啊,温容!”苏倾忍不住着急,眼泪掉得更厉害,“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依旧沉默。
苏倾已近抽泣,一狠心自己拿下来盖头,目光在触到身旁的人面庞那刻一滞,随即真的大哭了出来。
“兄台,你哪位啊……”苏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还从来没有发自内心说过这么一长串的表白,竟然说给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听,她上辈子到底是做了哪门子的缺德事,怎么什么事都能在她身上发生!
而这边一脸纠结的新郎才是真的迷惑。自己的洞房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还对他说莫名其妙的一通话……他托着下巴听她自顾自又说又哭,好几次都想打断一下问问“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又觉得这件事实在诡异,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她叫的又是他的名字,他皱着眉头,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走到了哪个妖魔结界里,又或者真的忘了些不该忘的事,直到她摘下盖头说了那句话,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我就是温容,”新郎于是一脸纠结地看着她,“姑娘你……”
苏倾捂住脸,哭得更加悲切:“你、你怎么会是温容呢!”
温容再次无语。
其实苏倾在看到他容貌的半分钟内就已明白,原来她的那个“温容”,根本就连真实身份都没有告诉她,从一开始到现在,她根本对他一无所知,连名字都是假的。这回他一走,她就连寻到他最后的线索都断掉,从此茫茫人海,那一别离竟真成了永诀。
而她还在奢望什么?他要是真心待她,怎么会一直把她蒙在鼓里?苏倾抽噎了一阵子,身旁真正的温容就只好看着她哭,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是她的哭声,难过至极。
直到她似乎将全身的力气都哭尽了,才勉强抬起头来去看身旁一脸无奈的新郎,心里想这大抵也是命定的终结,可却平白摧毁了人家的洞房花烛,抽搭了一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破坏你成亲……”
她哭成这个样子,正常的男子恐怕都要怜惜三分,温容哪有心情责她?况且,自己亲事,早都被破坏了吧。他摇了摇头:“无妨,”转而又苦笑,“反正这洞房花烛,本来也已经无甚意义。”
苏倾这才来得及好好看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身红装的缘故,这个本来面貌俊秀的人显得英气逼人,只是与他这份英气不符的是,他脸色并不好看,眉间似乎笼着一股忧郁,尤其是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更是无奈极了。
苏倾这时忽然想起李秋痕托付给她的沉香木雕,强抑悲伤抹了把眼泪,从袖中把那小东西摸出来:“对了,这个木雕,是李秋痕托我给你的。”
温容的目光在接触到那木雕时愕了片刻,脸上亦有了复杂的情绪。伸手,犹豫了半晌才将那小东西接过,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这个东西,她竟一直留着。
似乎想起了什么般,他失了神,嘴巴开合两次,终究没有将想问的话问出,只是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那朵木制的九里香,垂下眼:“谢过苏姑娘。”
苏倾听他道谢,又隐约觉得陆兮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否则,他不会这么久,都没开口去问她的下落。
他没问,她也不可能隐瞒,于是低低地开了口:“今天的事,是我认错了人,一路追到这里来想见你又见不到,才想到在洞房……实在冒犯,但是你放心,你的新娘只是被点穴,而且安顿好了,我绝没有伤害她。你要是想,现在就可以把她接回来。”
“不必了,反正她也不是……”温容话到此处又收住,苦笑说了声,“罢了,你现下要走,只走便是,剩下的事我来处置。”
苏倾想他估计是被她刚才那孟姜女哭长城的架势给吓住了,有些无措地站了起来,给他微微躬了躬身以示抱歉跟告别,想要赶紧离开又听见身后一句:“天色已晚,不便外出,就以宾客身份住一夜吧。”
这个温容果然像襄阳府人口中一样的才德兼备,还心地善良。苏倾怔了怔,带着感激答了是,道谢,又失魂落魄地向门外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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