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温仪之喝醉酒以后比较温顺,苏倾把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他也就乖乖地拖着步子走,时不时低头抵着苏倾脑袋含混不清地呢喃几句,她也听不太清楚,就嗯嗯啊啊地敷衍着,好不容易走出海棠苑,快把他扶到了他住的地方,终于看见了个路过的丫鬟,连忙挥手:“喂,你过来一下,过来帮帮忙!”
那丫鬟看见他们,急急地跑了过来,似乎本来就是在找温仪之。看见他这个样子,就伸手要把他从苏倾这里接过来。
苏倾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丫头是花眠,心想她柔柔弱弱的,不一定能搬得动他,就挡了挡:“我们一起扶他回去吧。”
没想到却被语气生硬地拒绝:“苏姑娘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大晚上的与一个男子在此纠缠,不觉得不妥么?”
苏倾听到这句话就有点火了,心想这女人怎么狗咬吕洞宾呢,她半夜在这儿当活雷锋,她非但不感谢还这种语气!歪头:“我是看他喝醉了才扶他回来的,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纠缠来着?”
似乎为了有力地反驳苏倾的话,神志不清的温仪之当时就一转身把她抱住了。
苏倾握拳,脸上三道黑线,刚想赶紧把他推开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就听见那个附在耳边的声音含混地说了一句:“如今一病……非因酒,试问……君知否?”然后更加含混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苏倾因为这份突然而来的深情怔了怔,猝不及防间又感到他被猛地拽走,接着是花眠气急败坏的声音:“姑娘若是还顾惜自己名声,就感觉回自己住处去罢!”
她对付比她高一头的温仪之分明应付不来,还要固执地伸手努力抱住他,敌意地看着苏倾。苏倾皱眉,这个小丫鬟,根本就是对她主子怀着爱慕嘛,她不过扶了扶他,她就气急败坏成这样子。她真想扭头走了算了,但又觉得她那小身子板儿,把温仪之搬回去实在不太可能……
却见突然有双手将温仪之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住将他扳到他那边去,两人一惊之下转头定睛一看,竟然是温容。她们就顾着抢温仪之,连那边来了人都没有发现。
“我来送他回去。”温容的声音冷冷的,不快地扫了眼花眠,让她瞬间没了方才理直气壮的样子,低头诺诺地答了声“是”。
幸好他来救场,苏倾朝他灿烂地笑了一下,就看见他对她无奈地皱了皱眉。
这丫头也太爱多管闲事了些。温容扶着温仪之走到他住处,心里觉得对她被温仪之拥入怀中这件事十分不满,但还是向着她的,朝花眠冷冷说了句:“说话如此放肆,温府就是这般管教下人的么?”
花眠赶忙深深垂首,惶然道:“奴婢知错,不该冲撞苏小姐,奴婢罪该万死……”
“好了好了,知道错就行了,”苏倾于是出言,“赶快照顾你家少爷去吧。”便再对温容一笑,和他一起走出了屋子。
“你怎么会来?”苏倾觉得一看见他就很开心,刚才花眠的话早都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就顾着朝他傻笑。他刚才是在因为她而责怪花眠么?
温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他是看她这么久都没有过来,放心不下才去找她,没想到让他看见这么一幕。想到她竟然对温仪之做那样的动作,心里不悦:“你以后少管这样的闲事,知道了么?”
“我是看他可怜嘛,”苏倾抱了抱自己的包袱,低声道,又叹了口气,“他真的难过极了。”
温容扬眉。
“如今一病非因酒,试问君知否。”于是苏倾垂眼,说了这么一句。
日期:2013-10-20 14:28
密雨随风,咋来一夜檐声溜。奈何僝僽。官路梅花瘦。赋得多情,怕到春时候。
如今一病非因酒。试问君知否。
醉眼朦胧间,似乎看到那个摇曳的影子,踏过千山万水走过来,停在他身前,如同一朵静静绽开的花。
然而一切又忽而模糊了,逆转了,回到多年前的那些无忧时光。那时正是阴天,白衣少年从马上下来,急着向一个屋子走去,四周人的问好都融入了这天色的昏沉,他不带停顿地向朝思暮想的那个影子前行。
那是个有着层层珠帘的屋子,幽幽的香气惑人,少年一再拨开叮当作响的帘幕,终于看见那个纤细的身影。她背对着他坐着,一袭红装,藕节般的小臂露在宽大袖子之外,支着下巴出神。她面前是大敞的窗户以及被大风鼓动的帘子,风从窗外灌进来,将她的发丝与衣裳扬起,也让两人身后层层珠帘发出清脆声响。
少年有些发怔,就这样看着不知许久,直到她转过头来看见他
——“呀,你吓死我了!”脆生生的声音带着责备,却含有惊喜。
于是温仪之挠了挠头:“我、我就是刚回来,想过来瞧瞧你……你想什么呢?”
“你管我想什么?”陆兮于是俏皮地笑了笑,把他拉过来一同坐上窗台,“这趟出游,玩的可还开心?”
“不开心。”温仪之面朝着凉凉的风,这句话答得不情不愿。
于是陆兮拽起他头发:“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她在外人面前端庄美丽,可在这个从小一同长大的人面前从来都是放肆的。尤其是知道他这么急着过来就是为了早早见到她,她就对他更加肆无忌惮。
自从她看见他如同一个成熟的男子一般游刃有余地与那些人交涉,最近好像越来越喜欢这种特权。
温仪之感觉自己头发被拽住,转过头忿忿看她:“你都十四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明明自己的棱角还是少年气的俊秀,却要在她面前故作老成。
于是陆兮就吃吃地笑起来,更加调皮地摇头晃脑:“就是小孩子,你奈我何?”
温仪之无奈地拧起了眉头。这个孩子气的家伙,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明明都已经要到出嫁的年纪,怎么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连她爹都看出他心意,说想要把她许配给他了!
“喂,怎么不说话了?”陆兮于是用胳膊肘顶了顶他,“你说,你倒是大人,那你干什么还偷跑到我闺房来,嗯?”
“我这次不是偷跑进来的。”温仪之瞪了她一眼,“伯父同意过了!”
“咦?”于是陆兮眨眨眼,“你跟爹爹用的什么理由?”
温仪之犹豫了,看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可爱面庞,一时间竟有些怯——怎么告诉她,自己是想在提亲前问她心意,怎么告诉她,才出游半月,他就已经思之如狂。
“我……”温仪之捏了捏拳头,心里想看她这样子,这些话他要是敢说出来,她估计要笑得满地打滚了吧!
看着她已经噙上笑意的眸子,他心想幸好他还准备了另外的方法,翻身从窗台上下来,从身上掏出一张叠得齐齐整整的纸,道:“我先走了,你拿着这个,等我离开后再看。”
陆兮觉得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好笑,伸手要接过那张纸,却被躲过。
“你保证,等我走了之后才看!”白衣少年是有些窘迫的模样。
“我发誓!”少女脸上有着揶揄的笑意,向他摊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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