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又都愕然,张福强就解惑:“我的意思是,我们每天都饮几杯水,月底就拿到能够买一辆轿车的薪水。”大家就又全都大笑起来。罗振锋笑得叉着腰,指着张福强说:“你怎么比钟灏铭的文化都还高了?”“我这能叫什么文化?你看阿钟,我这饭店的牌匾,他写的!他的书法这么好,正楷跟碑帖一样;英语又这样棒!还有——”张福强回应道。
至于其它餐桌的顾客,也都是张福强特地宴请过来的深圳朋友,正忙着一边喝酒,一边猜拳,喧哗声不绝于耳。大家喝完酒,张福强叫女侍应又拿来一瓶“珠江”啤酒。这晚,是钟灏铭一生中第一次喝生啤,那味道苦苦的,内心不太接受。
“饮多两次,你就不饮都不行了。你最爱吃‘化州白切鸡’的,等习惯了生啤,加饮边啖‘白切鸡’,那是人生最美的享受之一。”张福强鼓励钟灏铭。“‘化州白切鸡’,这是我一生中最爱的美食之一,至于化州白粥加上小食,要清肠胃时,就是不二之选。”钟灏铭说,然后感叹:“现在全国的年轻人都往深圳涌啊!”一位女侍应推门而入,放下一箱啤酒,毫不见外地插嘴说:“那你还不快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说完就关门出去。张福强一听,就对大家说:“你看她说得多好,依我看,只要她一入虎穴,那她不生一个‘虎子’出来才怪。”大家就笑说张福强的话真坏。
然后罗振锋问:“福强兄,听说你驾驶技术好,一边开着奔驰,一车剥着橙子。”“别提!我那车子,一开出马路就影响市容。”张福强摆摆手说。那时候,他就开一辆S180了,还说这话!尽管它是Benz车系中较低档次的车,但仍比其它绝大部分品牌的车子夺人眼球。“不会还剪指甲吧?”有人插话,“还剪脚甲呢!”大家哄然大笑。“福强啊,据说你这家伙,在马路上将车子悄悄到开到一些靓妹的身边,从驾驶室里伸出咸猪手,胸袭这些妹子,还夹杂‘电击’——臀击(广东话念‘臀’为‘电’)。等妹子一惊,你就加大油门溜了。“无证据显示嘛……”张福强狡辩。“妹子还边走路边带着摄像机不成?”钟灏铭回应。
渐渐入夜,店内如万马奔腾。
日期:2013-09-09 19:17:11
(续上)
“福强,大客户来了。”张福强正说得眉飞色舞,他父母从饭店收银台一起走了出来,这是一对珠光宝气的父母,浸淫了深圳特区的繁华,但也不难看出从化州农村带来的农民本色。
这时,从餐馆门外进来两个男人,一胖一瘦,瘦的胳膊下夹着黑色的皮包。张福强先对大家说了声“失陪一下!”,就起身走过去,招呼两个男人进入饭店另一间“雅座”。但这两个男人并非前来用餐,他们只是一边呷着张福强倒的绿茶,一边观看着用餐的满座宾客,不时得意地对张福强说:“生意还真像你说的,挺旺的!”张福强就赶快答道:“那还用说?我的话还有假?”
这两人偶尔还站起来,背着手到饭店的周围走走,两人不停地低声嘀咕,脸上始终洋溢着喜色。这一切,张福强陪在身边,看在眼里。他对这两个男人陪出陪入,还在“雅座”房里洽谈着什么。大约20分钟后,两男人告别。
钟灏铭还得坐夜车赶回粤西,第二天他还要上班,而罗振锋也要返回上海酒家,他们十一人第二天要上早班。张福强就送他们离席。
在饭店外一个僻静处,钟灏铭他们临走前,张福强对他们每人都派了100元的红包,众人惊问:“怎么又吃又拿?”就都将红包塞回,但张福强又强行推了过来。大家推推搡搡的,像是夜色中一帮练太极推手的拳友——只见张福强一个云手,罗振锋就来个揽雀尾,钟灏铭冷不防一个单鞭,就差没起一记侧踹腿。张福强寡不敌众,遂赶忙大声说:“停手!拿住!拿住!今晚多亏你们这么多人来捧场,是真正意义的捧场!其实今天还有很多客人都是我故意请来的,我对他们同样地全都派了红包。”大家听得如坠云里雾里,就全都停手望着张福强,目光在问:“故意请来的?”
张福强就解释说:“今晚那一胖一瘦男人过来,是准备租用我这家饭店的。其实我这家饭店最近食客偏少,生意不怎么好了,或者说我们家准备改行,有更好的生意要做了,所以我正急着将这饭店转让,正所谓‘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转’嘛,于是都叫你们过来,是让我这饭店凑足食客人数,人越多越好,人气越旺越好,这样营造一个最热闹的气氛,是要旺给那两个男人看的。看着旺成这个样子,那么,还愁那两个男人不接手这家饭店吗?”“那么,坐在饭店门口等着叫号入座的那一群食客,莫非——?”钟灏铭若有所思地问。张福强就答:“那帮人?我早就安排他们在我店里吃饱啦,然后,是我专门叫他们坐在那里装样子,故意排队等叫号,是造势给人看的。”
原来如此!张福强仿佛热带雨林里的一头小食蚁兽,一看到丛林里的蚂蚁,就可凭自己灵敏的嗅觉来判定蚂蚁到底是出巢觅食,还是回巢休息;而嘴巴一接触蚁穴,也可感知哪边蚁多,哪边蚁少。钟灏铭刹那间产生了一种李白在《梦游天姥吟留别》中所描述的“洞天石扉,訇然中开”的感觉,感叹说:“叫这么多人来吃饭,搞了个噱头,原来是为了凑足人数!好一个张福强,你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那转让成功了吗?”
“那还用说?有你们这帮人到来,刚好坐满了所有的座位。十三万元转让费我都收了!那两个男人还生怕我转给了其他人呢!所以,你没看刚才在‘雅座’里,他们都交齐钱给我了,还担心我不收钱呢!你没看到他们急的那个样子!”张福强踌躇满志。“你是否误导了客户?”钟灏铭诘问。“误导?呵呵,算是‘擦边球’吧,但这并不违法,这是做生意的手法之一。”张福强答。“如果违法,而且如果事情败露,你就不担心今晚这两个客户以后起诉你吗?”钟灏铭依然不放心。 “他俩想租入,我想出手,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怎么会状告我?再说,他俩根本不知道我与你们这帮人的内在关系,”张福强说,“我没偷没抢,怕什么?就算偷,也是那句话——抓到才是贼!”
众人猛地又惊呼一声,目光又全聚焦于张福强脸上,都感叹地念起了张福强说的这句话。
“深圳这地方激活了你做生意的头脑。”罗振锋的同事们连场感叹。“还不是跟人学的?”张福强哈哈大笑,“刚来深圳时,有一次,我从固戍往南头,当时有两辆中巴,后面一辆是空的,前面那辆,在前后不同的位置上,一共坐了六个人,我就不假思索走上已坐了六个人的这辆中巴,但我坐好,在乘务员收了我的车费后,车子却总是不走,只是一直在兜圈,我催她,她就只是说‘马上走’、‘即刻走’,但就是不走。我一直在疑惑着,但我买了票,下不了车了。近半个钟后,等车子再上来三个乘客,车子才开走,而原先在车上的那六个人却一声不吭,不约而同地下车走了。我一拍额头,顿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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