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觉得你这么快就死嘛！你这样自报家门干吗？”钟灏铭就顺着他的语气，如请君入瓮一般地笑着打趣。

　　“当然，当然。听说你最近都不在深圳，常跑越南、老挝做外贸？钱好赚吗？”
　　“只要你带着500元人民币过境，一到越南你就瞬间成为百万富翁！”钟灏铭说。张福强惊问缘故，钟灏铭就解释说：“一元人民币等于2000多越南盾。但在越南吃一顿饭也要几十万至一百万——越南盾，哈哈！”
　　张福强再问他到底跑越南做外贸有没赚到钱，他就回答说：“本想到越南赚点小钱，但也不容易，不赔都算万幸了。我永远都记得你的《张福强语录》啊！”
　　“我的什么语录？”张福强疑惑。

　　“十几年在蛇口潜龙宾馆，你对我说的，就是‘在国外，赚小钱容易，但发大财很难；而在中国，赚小钱比较难，但发大财容易’！这话，人们通常还难以参透呢。”钟灏铭答。
　　“哈哈！但愿一语成谶！我选择后者。哦好！刚才我说越南，那年我还差点参军打越南、直捣谅山了呢。咦？你会越南话吗？”
　　“我在广西东兴强化学习了三个月的越南语。”往返越南一次的钟灏铭就发现越南人大都英语很差，出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考虑，为了自己的越南外贸业务，一直以英语为第一外语的钟灏铭就专门在东兴封闭学会了第二外语——越南语。这方便了越南人，就等于方便了自己。
　　“对了，我说正事，越南妹子长得怎么样？”张福强追问。

　　“大都黑黑的，肯定没我们中国的漂亮。”
　　“据说越南那里一夫多妻，男的饮茶享福，女的下地干活，但越南男子不论春秋秋冬，都爱戴绿帽，哈哈！你就好，会越南话。如果我跟越南妹打交道，我就只能打手势，靠身体语言了。‘身体语言’，你懂的！”
　　钟灏铭听着又是一笑，说：“不过我不像你专盯着越南妹。我这几次去越南全是跑红木进口生意，也从越南入境过老挝，那天车子在越老边境大山绕了一整天，才入得老挝，车子还差点冲下深不可测的悬崖了。不去不知道，在这个‘森林王国’老挝，原始森林里竟有两、三米直径的原木，你见过没？我们平时所见树木的高度，往往是它们的宽度哪！”
　　“这个什么的径也真够粗的了！是了，越南不正是有很多黄花女吗？卖得很贵的。”张福强三句不离本行。
　　“黄花女？你是说黄花梨吧？”钟灏铭纠正。
　　“是，正是黄花梨，倒点回来吧！据说现在越南的黄花女——哦！我又说错了，是说黄花梨，卖一百万人民币一吨的价钱！”
　　“是的，但越南政府也是明令禁止黄花梨买卖的。”
　　“那就搞酸枝木吧！据说，一张清朝乾隆年代用酸枝木做的床等于好几辆奔驰S600啊！甚至一个民国时期的酸枝木小茶几，可换一辆宾利哪！”
　　“那是大红酸枝，酸枝木分红酸枝、黑酸枝和白酸枝，黑酸枝最贵，但现在以大红酸枝最为抢手，国内现爆炒得相当厉害，福建莆田、广东新会，现在都不知屯了多少万吨的货，搏行情，准备出手。今年我国炒普洱茶和大红酸枝，都十分火爆！”

　　“越南男人，白天戴绿帽，晚上躺在大红酸枝床上，在搂右抱；睡够了起来喝一口普洱茶，真是神仙一般的生活哇！”张福强流着口水感叹，“你的大红酸枝进口生意，到底做得怎么样？”
　　“酸枝？我的心才酸！越南骗子太多了，往越南去得多的生意人，不少也慢慢成为了骗子。反正一言难尽。”
　　“唔？我才不怕骗子。什么时候再去越南，得叫我一起去！到越南戴绿帽，娶‘黄花梨’去！然后带大红酸枝床回来。”
　　“你还是‘口花花’，眼中只有钞票和妹子。”钟灏铭说完，放好电话盯着鱼杆，接着听到“叮咚！”一声，他手机来了短信，打开一看，是蒋矶化发来的。在深圳，他从来没有接收过东兴商人蒋矶化的短信。这一短信的内容是：“钟灏铭，你以前写的20万元人民币的《收条》原件，还在我手里。”
　　“你写的20万元《收条》原件，还在我手里？”钟灏铭的心猛地“咯噔”一下。
　　几个月前，身处东兴的他操作过一批老挝大红酸枝进口业务，货经越南芒街出口，从广西东兴入口中国，准备转运到深圳。当时作为中间商的钟灏铭收取了买家蒋矶化20万人民币作为定金，之后由于蒋矶化一直暗耍手段不肯提货，然后要求钟灏铭必须将定金交给另一商人程斤芎，由程斤芎来操作这单生意，蒋矶化才会提货。经深思熟虑，从大局出发的钟灏铭听从了。当时，定金交接仪式在东兴市东海大酒店大堂咖啡厅进行，参加人员一共有7人，在共同见证之下，钟灏铭将定金交给了程斤芎。与此同时，钟灏铭从蒋矶化手中拿回了自己之前写的定金《收条》，当众撕毁，遂与蒋矶化无拖无欠，一笔勾销。

　　日期：2013-10-18 14:50:40
　　难道是别人冒充了我的笔迹，我当时撕毁的只是假的《收条》？他想。但在当时，经他认真核实过的字确实是他的手迹。一直以来只有他仿摹别人的笔迹，而且他也曾帮忙代写过与债务人字只毫无二致的《收条》，他知道中国之大，迄今无人可模仿他这既含柳公权风骨，又富启功神韵的美妙绝伦的书法。

　　那么，我当时撕毁的只是复印件？他又深吸一口气问自己。是的，蒋矶化难道就不会用高仿真的彩色复印机，制作出跟原件一模一样的《收条》吗？而真真切切的原件却依然攥在他手里？自言自语的钟灏铭不禁又颤栗了一下。当时在东兴，因他所签合同中一个条款的不慎，倒持泰阿的钟灏铭如刀俎之肉，任由蒋矶化宰割，让折腾得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