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6,我们的初恋纪念簿》
第24节

作者: 周洲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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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2-11-29 09:13:13
  7
  男女朋友是什么?对于绝大多数的校园情侣来说,这个词或许意味着一起做作业,一起回家,一起泡图书馆,一起背着老爸老妈打电话……还有更多的酸甜苦辣。但对于我和关宣磊来说,这个词代表着放学路上的一个旅伴。
  我们每天放学都一起回家。我走在内侧,他走在外侧。关宣磊是个活泼开朗,又能说会道的人,这点和我很像。于是,一路上,我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有一次,我们在关宣磊家楼下聊得太高兴,忘了点,被他老爸撞见了。于是那天晚上关宣磊遭到了史上最为严厉的“刑讯逼供”,虽然他一直负隅顽抗,抵死不认,但他聪明的老爸还是从儿子过激的态度中看出了某些端倪。
  不过叔叔什么也没说,见到我还是笑眯眯的,甚至我觉得他比以前还要和蔼可亲了,看来大人们都一样,对成绩好的女孩子都有种特殊的偏爱。

  当然,有的时候,我也会偶尔迷茫,因为某个情景,某段路程。
  日期:2012-11-29 09:22:12
  比如有一次,下着暴雨。我和关宣磊一起回家,他走在我的右边,撑着伞。
  雨下得很大,很大,雨伞却很小,很小。关宣磊一直很绅士地把伞往我这边让,他自己却湿了大半边。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对他说:“靠过来点儿吧,不然淋湿了。”
  可是他反而离得更远了。
  “我说你,靠过来点儿!”我冲他喊道,“那么喜欢淋雨吗?”
  他扬起一边的嘴角,调皮地笑了笑,“是啊,我就是喜欢淋雨!花心指数百分之百呢!”
  关宣磊说的是那天中午我们做的一个有关花心指数的心理测试。测试的题目是“你喜欢带什么伞?”。选项有折叠伞,长把伞和喜欢淋雨,不带伞。关宣磊和我都选择了最后一个选项,而那个选项问对应的花心指数为100%,是标准的花心大萝卜。不过,对于这个结果我很不服气。
  “你花不花心我不知道!但我坚决不是!”
  关宣磊“哈哈哈”地笑了,笑着,笑着他突然停了下来。他那时刚好走在我的右前方,我一个不小心差点儿撞在他背上。
  日期:2012-11-29 09:30:24
  “你这个家伙——”
  我正准备小锤他一下,以示不满,却听见关宣磊用缓慢而略带伤感的声音自言自语的说:“是啊,你太难花心了。”

  当关宣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雨势突然加大了。雨水沿着他的头发瓢泼而下,打湿了他的全身。
  我看着雨帘中的关宣磊,突然觉得那天的他浑身都散发着和他的以往形象极不搭衬的忧郁。莫非是下雨的缘故?
  我困惑了一会儿,却没有纠结太久。因为他不是孟筱鱼。是的,关宣磊不是孟筱鱼。
  不可否认,我是那么的自私。我和关宣磊在一起,只是因为他是孟筱鱼最好的朋友,接近他,我就可以从他口中得知许多关于孟筱鱼的事;而他也给了我某种类似于激将法的暗示。于是,我便心安理得的利用了我们之间这些暧昧的因子和他在放学的路上走了一个多月,直到走到了我的十四岁生日。
  日期:2012-12-03 09:38:12

  8
  1999年11月2日,那一天是我十四岁的生日;那一天,我将参加全校的课文背诵大赛。
  我很早就起床了,特意为自己梳了两个可爱的小辫儿,还换上了一件珍藏了很久的水蓝色的毛衣。因为孟筱鱼总喜欢穿一套蓝色的运动服,于是我便买了那件蓝色的毛衣。我以为,他喜欢蓝色。
  整装完毕,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的眼睛清澈明亮像是透明的葡萄,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两个可爱的小辫儿像两根诱人的麻花儿。我不算漂亮,但那一天,我自认为状态不错。
  以这样的状态,我能赢得什么吗?一整天我都很紧张,直到朗诵比赛开始。
  我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比赛,在我之前已经有许多高手参加了比赛,并得到了很高的分数。
  当我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走上讲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我。我紧张极了,目光不安地在人群中逡巡。然后,我看见了一抹蓝——孟筱鱼就坐在那里,穿着那套我最熟悉的蓝色运动服。
  我们的目光邂逅在微蓝的空气里。我本以为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看着我了,可是,那一天,很奇怪的,他在看我,并且对我浅浅地笑了笑,嘴唇轻轻地开合,好像无声地说了一句什么。他的话语是静音的,但我却听到了他想对我说什么。
  “加油。”他在说,带着清俊的微笑和真诚的希望——那一瞬间,他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牵动了一般,在我的眼中旋出了一圈一圈水蓝色的漩涡。而他就坐在那些迷炫的气流中央,用浅蓝色的目光看着我。
  在他那带着魔法的注视下,我的眼睛再次失去了全世界,只有他是存在的——他是那天台下唯一的一名听众,而我,即将为他讲一个故事,一个可怜的“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
  日期:2012-12-03 09:52:27
  “天冷极了,下着雪,又快黑了。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大年夜。在这又冷又黑的晚上,一个乖巧的小女孩赤着脚在街上走着……”
  我凝视着我“唯一”的听众,对他讲述着这个悲伤的童话故事。言语穿越了时空,文字剥开了想象,我动情的背诵仿佛在大家眼前铺开了一条又冷又窄的街道。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瑟缩在飘着大雪的街角,她又冷又饿又孤单。
  “有谁来买我的火柴?”小女孩一次又一次地擦亮了手中的火柴,小小的火苗燃起了美好的幻象。然后,火柴熄灭。可怜的女孩又回到了冰冷的街道和残酷的现实中来,一次,又一次,直到她慈祥的奶奶把她带到了天堂,带到了一个永远不用忍饥挨饿,永远能够幸福温暖的地方。
  课文背完后,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直到这时,我的眼中才出现了其他人的面孔,他们在微笑,他们在惊叹,为我的背诵,也为我的投入。
  日期:2012-12-03 10:03:52
  我成功了?还未缓过神的我被无数掌声簇拥下了讲台。当我经过孟筱鱼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凑到我的耳边轻声对我说:“你扎辫子很好看,嗯,生日快乐。”
  他怎么知道我生日?我惊诧地抬起头,他却早已像个蓝色的梦一般,飘走了。
  我凝望着孟筱鱼那蓝色的背影,某种再也压抑不住的情感涌上了我的心头。
  天啊,我到底是个什么女孩儿啊?为什么我的心里明明放着孟筱鱼却要作别人的女朋友呢?我怎么能那么口是心非呢?
  眼泪突然就涌上了我的眼眶。幸好那个时候老师刚好在宣布我是那次朗诵大赛的冠军,大家都以为我喜极而泣,否则我真不知道事后该如何解释我那突然掉落的眼泪了。
  我一边哭,一边许下了我十四岁那年的三个生日愿望:
  “让我回到孟筱鱼身边吧!”
  “请你让我回到孟筱鱼身边吧!”
  “请你一定要让我回到孟筱鱼身边!”

  日期:2012-12-03 10:13:31
  9
  生日的第二天,我和关宣磊分手了。
  当我把我的决定告诉关宣磊的时候,他显得很平静。

  “我早料到有这一天了。其实追你的时候我只是想试试,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竟然就答应我了。说真的,我一直都不相信你会真的喜欢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很内疚,我觉得我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相比之下,关宣磊看起来豪迈多了,好像被甩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别一副要哭的样子。我没什么的。我和你好不过是为了刺激一下那条鱼。我可没喜欢上你呢,最多就是有点儿好感。”
  我终于哭了,“你真的不恨我离开你吗?”
  关宣磊不答反问,“那你会恨我追你吗?”
  “说真的,有点儿。我怕孟筱鱼知道我们好过,再也不会理我了。”
  “我也会恨你的。”关宣磊说着,突然苦笑了一声,“不过,我更恨我自己,最后竟然没能像当初想的那么潇洒。”
  我的泪更凶了。在泪光中,我看见关宣磊的右手一直在微微地颤抖着,或许他是想帮我擦眼泪吧。可是,他始终没有伸手。
  “你准备跟他表白吗?”
  我哭着摇头,“我觉得他不会接受我的。”
  关宣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啊,我再也不管了。”说完,他提起书包,一个人回家了,就像一个多月以前,一个人。
  而我还站在原地。我背弃了一个人,伤害了一个人,还搞砸了自己的爱情。我究竟做了什么?深深的负罪感把我掩埋了。我就像个陷入沼泽而无法自拔的人,一直站在自责里,过完了整个初三上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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