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摘下大檐帽,扇了扇道“好好好,你进来你进来。”
今天晚上我说什么也要跟她掰扯清楚,梁勐一家人本来就是张家的子孙后代,凭什么就不能改姓?
她跟在我后面进屋儿,却不敢靠近,就站在门门口,没等我开口,她说道“你是不是刘荣基的孙子?”
我挑起眼眉看向她,点了点头——我爷爷是叫刘荣基。
见我点头,她更是气恼,一副很不待见我的样子,有一眼没一眼的瞅着。
我问道“你认识我爷爷?”
结果她一甩手没了鬼影,只留下一句冷幽幽的话——这儿事咱们没完!
好嘛,本来想跟她唠唠她却跑了,这鬼丫头的脾气还真暴躁。
跑就跑吧,结果她前脚刚走,张德财那死鬼又找上门来,缩头缩脑的敲我的窗户,吓我一跳!
我心想——干你娘的,当我这里是阴司鬼府七十六堂,白天伺候活人,晚上招待死人,简直不把保安当门神,想来就来!
“你刚才死哪去了?”我出门就骂。我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事儿张德财会不知道,他可是鬼,住得离我不远!
满身血口子的张德财蜷缩住身体蹲在窗跟下,对我道“这不怪鹅,那姑娘可厉害啦,她怕你,不怕鹅。”
‘鹅’是归绥土话,‘我’的意思,多是女人家使用,男人们自称为‘爷’,张口闭口,爷长爷短。但张德财有求于我,所以不敢在我面前称爷,就摆起了老娘们的做派,自称为鹅。
我气道“我跟你说啊,你们家这破事我管不了,你自己说说,让我怎么管?你那儿子孙子,一个比一个窝囊,怕得罪梁家不敢给你收尸,难道让我把你挖出来再给他们送过去?拉倒吧,咱们俩就此为止,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就先前那鬼丫头你看见没?已经我两次麻烦,还把我送进了派出所……得得得,你也别跟我哭,哭也没用,赶紧走。”
说着,张德财抹起了眼泪,我瞧着心烦,就回到屋里,他在外面赖着不走,为图清醒我又开始看书,结果不一会儿‘啪嗒’一声门开了,我抬头一看,是石旺生回来了。
石旺生满脸喜色的搓着手,问我“小刘,咋样,没事哇?”
我朝窗外看了一眼,道“没事。”
石旺生坐到另外一边的椅子上,我们俩中间隔了张长桌,他美滋滋的捯饬着头发,看那意思,今天晚上没有放炮,也打过手枪……
我没理他,而是担心起消失不见的张德财——老鬼头虽然难缠,但遭遇可怜,还送了我不少物件,我如此待他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如此,翻来覆去一晚上我都没睡着,期间张德财也没回来找过,这让我愧疚更甚。
下班的时候我心想,有时间再去找他一趟吧,看看事情怎么处理才好,不行就继续折腾梁勐父子俩,鬼奶奶咱招惹不起,活人还对付不了?
我就说请他们父子两人喝酒,把他们骗出来,再让张德财好好的收拾他们一顿,否则瘪犊子玩意缺了良心,不知道什么是怕!
做鬼也不能太老实,张德财这样搞不成,跟一群数典忘宗的混蛋,还客气什么!
日期:2014-09-17 17:06
虽然同在一片屋檐下,但有人欢喜有人愁,没用我去找张德财,转过天他孙女秀珍就来面粉厂找我。
村里女人比较迷信,秀珍跟我商量,打算给自家爷爷拾骨迁坟,询问我有没有什么讲究。肯定是把我当阴阳先生了。
但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确实不知,可她一再恳求,说往后绝对不会忘了我这个小老弟。我真不明白,为何比较强势的女人都爱认人做老弟,秀珍这样,丽丽也这样,难道我有做弟弟的人缘儿?
最后,被哀求的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答应下来,想着回去翻翻书再说。秀珍不停的絮叨,说已经自家二弟商量好了对策,无论是张家人还是梁家人,都不用我操心,说过几天她弟弟就回来,到时候请我喝酒。
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二弟很满意,当做是主心骨,脸上再也没有的昨日的哀愁与怨恨,显得志朝满满。
她走后,与我搭班的贱人很不要脸的对我说“这女人水可大了,抬起来特爽。”
‘抬’也是归绥土话,可以理解为‘干’,比如某人打架的时候,就会虚张声势的说“爷抬死了!”
抬女人,自然也就是那个意思……
“你抬过?”我问道。
“哎……”贱人则拉长了饼脸,不屑地道“就她那样的,爷看不上。”
贱人不住的摇头,但他那副尊荣,怎么看都像是抬不上人家,才说出来的倒酸话。厂子里有个胖姑娘名叫云凤,有200多斤,都让他给抬了,还有他看上不的女人?
每次搭班,这贱人都会跟我叨乐一翻,好像生怕我不知道他抬过那个胖女人。
所以我一直对他不怎么待见,坐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会跟他说话,因为他这个人确实很招人嫌,比如厂里进车,如果来的是拉面粉的大车,他就坐着不动等我去处理。可如果来的是小车,尤其是厂领导的小车,他就跟娶了新媳妇一样积极,还像模像样的给人家敬礼。
做人能做的他这份上,也算是个彻头彻尾的真小人,倒也好相处,无视就行。
也是在这天,我记得非常清楚,由于是星期天,工厂没什么人上班,粮库那边闲下来的保安就来我们这边晃荡,等凑够人一起打车去城里,这样省钱。
有个叫程华的保安托石旺生帮他买几张彩票。那时候还没有福利彩票双色球,只有即开型彩票,两块钱一张,在广场一摆就是好些天,卖完为止。
于是保安们上街,贱人心里痒痒,就让程华帮他顶一会儿,也跟着去了。下午的时候,贱人的老婆来面粉厂找贱人。贱人平时有小偷小摸的习惯,趁着没什么人上班,就往外倒腾公家的东西。
但贱人有自己的心眼,从来都不会亲自动手去偷,而是让自家的傻婆娘过来拿,反正我们不拦着,也没人会说什么。这样一来,万一被人瞧见,他也可以撇清干系,就说是失职,没看见贼……
但是今天贱人不在,他媳妇只好等他回来,如此等到下午五点多钟,七八个保安才乐呵呵的回来,聚集在我们班上说说笑笑。石旺生给了程华五张没有刮开的彩票,程华连刮几张,但全都没有中奖。程华这人平时就爱跟大家开玩笑,刮到最后,突然喊了一声“艹!中了,黑桃K!”
这一喊不要紧,保安们炸了窝,纷纷嚷嚷这:真的中了?
程华告诉大家,千真万确,而且还是一辆面包车!石旺生等人也跟着他嚷嚷,确实是中了!
我也看了那张彩票,确实是黑桃K没错,但问题是,这种新发的彩票,特等奖和一等奖,要两张彩票合起来才能领取。比如特等奖,桑塔纳牌小轿车一台,就需要黑桃K与大王搭配,才能领取;与小王搭配,则是一等奖面包车。
我买过这种彩票,所以知道其中的猫腻,黑桃K扔的满大街都是,不过是个幌子,真正关键的是大小王。
但保安们很少有人清楚其中的门道。我看见程华悄悄的跟石旺打眼色,就知道,程华又开始耍笑人了,便也不说什么,坐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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