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淘回到科里还把这段经历讲述给曾宾，林小淘说：“那个人太奇怪了，既然不是他亲戚，他哭什么哭。你没看他脸上的表情，就跟家里死了人一样。”曾宾倒不关心这个，说道：“你觉得他和唐静熙什么关系？”。林小淘说：“没听唐老师说这儿有熟人，也不像是亲戚，看那行事，倒是有点像恋人，但她是结了婚的。”两人同时想到情人这样的字眼儿，默契地相视而笑。

　　乔之维到科里的时间是八点三十分，他进门之前刻意看了看手机。科里满满的一屋子人，个个脸上都像蒙着灰尘一样，这个时间应该是查房的时间，大家都坐在这里干什么？好像场面已经冷落了一段时间，气氛也极尽地尴尬和沉闷，仿佛陪着张航在等什么，又仿佛张航一口气没有上来，憋得大家都很难受。张航看到乔之维，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冷冷地问道：“怎么来的这么晚？”乔之维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一时找不到借口，沉默着。张航咄咄逼人，“你迟到了！”乔之维想赶快搪塞过去，说道：“身体不舒服，所以多睡了会儿。”

　　“身体不舒服，应该多睡会，可是要先请假。”张航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容，看着乔之维说：“我们正在讨论李教授的事情。”
　　日期：2009-08-16 23:43:36
　　张航转向其它人说道：“我在日本的时候，从来不敢想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一起工作，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在工作中享受一种大家庭的温暖。发生这样的事情使我很震惊，我一晚上没有睡觉，早上我很早就来到这里，坐在这儿想怎么向大家交待。”
　　“这是一本学生的书。”张航举起一本外科书，“我坐在这里，读了一个早上。我知道应该对大家说什么了。我相信大家都读过这里的第一页，但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清。反正我是似乎已经忘了。所以我也希望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回家再重新读一读希波格拉底誓言，也许会明白很多事情。”
　　“我来的时间很短，可是我想大家可能已经听说了我很多事情。有人说我博士后学术有成，有人说我到日本接触到了世界最先进的东西，但也有人说我年少轻狂，书生意气。中国人相信年龄，但日本只相信志向和能力，医学也只相信志向和能力。这也是我受伊藤教授的邀请能够去日本做博士后的原因。我能够说刚才那些话，我不后悔，我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办法。我只是想大家是一家人，我不想，我也不容许昨天的事情再发生。我还是一个做事明明白白的人，所以今天我还是要把昨天的事情说清楚”

　　张航的目光重新落到乔之维身上，“昨天晚上，我就向李教授的家属鞠躬致歉，代表我自己，也代表大家，希望能得到原谅。今天早上，我很早就把周院长从被窝里打电话叫了起来，我向他认识错误，我说这件事情在医院里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可是，我害怕视这份工作为儿戏的人和想法，如果每个人行为都这么轻率，以后遇到紧急病人怎么办？当你坦然地躺在自己家里为自己着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病人呢！”张航的音量不高，但句句隐隐烁烁，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乔之维觉得张航在说自己，可是一时间又不知怎么反驳，“李教授的确是因为替我值班才出事的。”乔之维想到李欣，终是有歉意的。
　　“对，”张航点点头平静地说道：“这就是我说的第二件事情了。首先我说我下面的话对事不对人。李教授心衰，已经向院里提交了病休申请，乔大夫却让她替值班，结果造成了这样的事情。更让李教授家属和医院领导不能原谅的是当天晚上出事后乔大夫当时醉醺醺地出现在医院。乔大夫，你也先别着急。医院要处理乔大夫，我揽下了。但就我个人，我还是要对乔大夫提出批评，希望以后不再发生类似这样逃班、迟到早退的事情。否则，一定依照医院的规章制度严肃处理，这句话不光是对乔大夫说的，包括在座的所有人。”张航藏在镜片后面的目光凌厉威严，一改刚才的随和和书卷气。他来科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一向独来独往，似乎对科里的一切漠不关心，对一帮子老教授的抵触更是听之任之，任谁也没想到他的脾气并没外表看上去那么温和。

　　这时于规则大大方方地推门走进门，张航即不转身也不抬头，一副视而不见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