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班加罗尔和新德里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没有了使馆的特殊照顾。虽然还是给我们安排了星级挺高的住所,但饮食没有专人负责了,这意味着我们要么在园区里的西餐厅吃,要么选择跟印度人一起吃印度餐厅,要么自己出园区到市里找中餐馆,再要么,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国家给我们的补贴一个月差不多是800刀,西餐厅的自助得750卢比(当时的1人民币差不多5卢),总在西餐厅吃有点奢侈。去印度餐厅,对印度人而言,一顿60卢比-100卢比差不多能吃很好。
王简宁一开始比较矜贵,一日三餐都坚持在西餐厅里吃。我气她跟我闹别扭,又仗着自己闹过肠胃炎,肠胃应该有了一定的免疫力(有医学依据不?),于是每天都跟着印度同事跑去印度餐厅挖掘印度美食。
印度食物有几大类,主食米饭(一般会伴着咖喱类菜肴一起吃)、各种饼(国内的印度飞饼在印度是木有的)、面条,非荤食物主要是鱼和鸡肉,很难见到猪牛肉,因为印度国内以印度教和伊斯兰教为主,这两教一个不吃牛一个不吃猪,然后像国内的素炒青菜那样的食物也是见不到的,印度人吃蔬菜,要么生吃(洋葱、青椒、生菜等),要么跟咖喱一起煮烂了吃。我当时比较爱吃的饼是chapati,我发明一种吃饭,用它来卷炸鸡块和生菜,简直就跟国内的老北京鸡肉卷神似啊!再就是爱吃chicken malasa,跟黄咖喱或者绿咖喱一起煮的鸡肉,还有chicken mushroom rice,蘑菇鸡肉饭。
一开始自己还挺接受不了印度人拿芭蕉叶当盘子,然后用右手抓着吃,每次都坚持用盘子勺子叉子,到了后来,我索性也放开了,洗干净手用手抓着吃。入乡随俗,这点咱明白。
我和王简宁迅速地建立了自己的朋友圈子,我的很印度本土化,基本都是印度的同事和朋友,她的比较“高端化”,认识的主要是一些在印度工作和学习的外国友人和留学生。等到了印度的十胜节,我们很happy地迎来了在印度的第一次重大节日,我被印度朋友邀请去海德拉巴,可以住在印度朋友家。而王简宁则要跟她的朋友们及阴魂不散的Jerry一起,去印度某个著名的海滩度假。
其实当时我们应该互相邀请和商量一下假期的安排的,但王简宁没搭理我,于是乎我也就没搭理她。又不是谁离了谁不行,各玩各的呗。
我背了个小包就跟印度朋友坐火车出发了,跟我很好的那个印度女孩叫Shruthi,人特别热情,对我也极好,一个劲儿地觉得我像瓷娃娃,囧。。。我要去海德拉巴,就是要住在她家里。而我跟她比较要好的一大原因是,她是我那群印度友人里,英文印度口音最小的,我基本全能听懂她说的话。T_T
为了气对方,我跟王简宁一路发着短信汇报自己的见闻。王简宁一会儿告诉我,他们去了印度的一个原始森林,那里的日出很棒,雾气环绕就像是仙境;一会儿又告诉我,他们去了一个天体海滩,在那儿,可以看到很多的裸男。。。我也跟王简宁汇报着自己看到的好玩儿的地儿,在海德拉巴的电影城里坐冒险小火车,去体验拍电影的感觉,还有去海德拉巴的古堡。
但一直没跟王简宁说的是,在海德拉巴的贡康达古堡,我在那儿静坐了一天等待日落。黄昏降临的时候,我坐在城堡破败的墙垣上听到了不知是哪儿传来的吟唱,虽然听不懂,但那吟唱悠长凄美,似乎在诉说着这日落之城的曾经。那一刻,我没有想家,也没有想曾经的男友,我想的是王简宁。
虽然我不明白那样的情绪从何而来,可是一种深深的孤独和黯然瞬间击倒了我,就好像自己在那刹那,看到了在这座城堡里发生过的一切爱恋别离。
也是从那刻起,我忽然意识到,或许我对王简宁,不仅仅是同学、好友的情绪。
日期:2012-09-10 17:02:46
4.
从海德拉巴回来后,再见王简宁,我心里总有那么点儿不自然。既期待看到她,又总是在见面之后忍不住要跟她找各种各样的小别扭。
所幸的是,我们的项目正式开始了,我和王简宁被分到了不同的项目组里,虽然还在一个楼,但不在一个实验室里,避免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状况。住的酒店虽然王简宁的房间就在我隔壁,但我特意早出晚归,一时间竟然可以好几天都碰不着她一次。我有点刻意地躲着她,又禁不住总是竖起耳朵听身边的人谈论有关她的任何信息,只要Jenny的字眼一出现,神经总免不了一紧,哪怕此Jenny非彼Jenny。
正好那阵子的实验特别多,各种各样的数据需要收集和处理,我也乐得每天泡在数据里,算这个算那个,这样能让自己不用去想那么多,有时候一不小心,就在实验室里通宵过了夜。
园区里有一个24小时的咖啡店,印度人极懒,一般的店都是上午10点过后才开门,24小时都开着的咖啡店真是超级少见。我几乎每天都要去那里要一杯咖啡,实验里的Doug也一样,我们常常泡实验室,乏了累了,就吆喝一声要不要去喝杯咖啡,一来二去,就跟他混熟了。Doug是从波士顿过来做项目的,一个很不错的人,至少跟王简宁的那个Jerry比,我觉得Doug简直太nice了,不健谈,能倾听你说话,然后再给上点儿不咸不淡的建议或评论。
有一次聊得嗨了,我没好意思直接跟Doug谈我对王简宁的那些小心思,只好拐着弯儿地跟Doug说,哎呦,你是我遇着的最棒的男生,我很喜欢你,可是我发现这么棒的男生我都不爱,该怎么办啊?
Doug笑,我还怕你爱上我呢,你不爱我那简直太棒了。这个世界上肯定有更适合你的人。
我很高兴当时Doug用的一直都是类似someone, guy啊这样的字眼,而不是说boy,man这样的,就好比跟中国人聊天的时候,说的是某某某,而不是他、她。
没控制住心里的那点小兴奋(汗,我一直都是藏不住心事的人。。。),我直接就问Doug,呃,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喜欢女生,你怎么看?
Doug看了我一眼,嘿,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最近总是在问我莫名其妙的问题,我就知道你心里有鬼。
我有点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他,嘿,你怎么看啊?不要光取笑我。。。
Doug想了想回答我,你不需要在意别人怎么看,至少在我们那里这很正常,喜欢谁不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不知道在中国会怎样,在印度,嗯,这有点困难,你知道,他们比较保守。。。话说回来,你喜欢的人,是中国人还是印度人,还是欧美?
我咳了一下,不好意思直接回答他,就跟他说,我只是做那么一个假设了,也并不一定现在就有那么一人让我喜欢的。。。
Doug了然状,哦,你只是假设~~ 那你还烦恼什么呢?对了,你知道Jason Mraz吗?他刚出了一张新专辑,里边有一首歌我觉得非常棒,很适合你,歌名叫Song for a Friend。你有空可以听听。
我兴冲冲地叫了车去班加罗尔最大的购物商场,找到了Doug说的那张专辑,那首歌确实很棒,后来才知道,那是Jason Mraz写给他gay朋友的一首歌。
那是我第一次跟人谈论这样的爱恋,我很高兴这第一个人是Doug,他的不否定和鼓励,给了我很大的勇气。
日期:2012-09-10 18:3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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