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系氏族(女人的战斗)》
第39节作者:
文坊王村 新任的营长也姓赵,也是四十岁刚出头。他不怎么爱说话,但说的话总在点子上。他不爱笑,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有点酷。我在当年的一份报纸上见过他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精神得不得了。我怎么也不能把这照片和后来在电视上出现的他联系在一起,电视里的他只是一个脑袋硕大且无一根毛发的老头。赵营长是有名的战斗英雄,得过好几个勋章。后来我曾思考过二姨妈当年为什么会嫁给这个比她大了二十多岁的男人,也许在那个年代一个充满精神的战斗英雄,在一个春心萌动的少女心中有着什么样的诱惑,是我们无法知道的。
后来成了我二姨夫的赵营长来到上清后,将他属下的队伍分成了三处,一个连驻守江家井,三个连进山和土匪周旋,另一个连作为机动援助。后来证明他的这一招,确实让曾祥无所适从。
二姨妈和赵营长的接触,是在偶然的情况下开始的。
老赵营长死后,区里对刘虎的家庭背景及他个人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了解,但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异常的情况。
刘虎的父亲是个裁缝,母亲也随父亲做着针线活,家境一般,他从高小毕业后就在家里跟父亲学手艺。他只有一个弟弟,还在读书。他所有的亲戚朋友中,没有一个人与曾祥的保安团有关联。他参军时审查过,因为他的家庭清白,他有文化,胆子又大,加上部队剿匪需要可靠的本地人,所以就让他入伍了。然而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制造了让人震惊的事件。
区政府为这件事召开了几次会议。有一次在会议上,二姨妈的一次小声嘀咕,让事情有了决定性的转变。
那次会议的开头仍是毫无头绪。所有的调查都无法找到刘虎是如何与曾祥的保安团挂上钩的。在一片无奈的发言中,有人提出应该扩大调查范围,从刘虎在学校读书时查起,看他要好的同学中有没有人参加曾祥的保安团。这时,参加会议的二姨小声地嘀咕了几句:这有什么好查的,我同他一个班的我都知道了,我们班没有一个人参加保安团。他在学校不怎么同其他人玩,最多也就是参加过三青团。
“等等,”
这时,坐在二姨不远处的赵营长突然打断了二姨妈的嘀咕,“你刚才说什么?刘虎参加过三青团?”
“是呵,那时学校里有很多人是集体参加的,刘虎也是其中的一个。”二姨妈有些茫然地看着赵营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营长没再说什么,只是小声地同区长和区委书记说了几句什么,随后不久,区长就宣布散会了。
散会后不久,二姨妈就被叫到了区长的办公室。
那天二姨妈一走进区长的办公室,看见区长、书记和赵营长正一脸严肃地等着她,她心里一阵阵发紧。
“你不用紧张,我们找你来了解一些情况。”
区长说这话时脸上绷得紧紧的。
“你在学校里参加三青团没有?”
赵营长开门见山。
二姨妈摇摇头。
“你知不知道三青团是一个什么组织?”赵营长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二姨妈摇摇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偷偷地看了看区长和书记,见他们的脸上不象刚才绷得那么紧了,她的胆子才壮了一些。她定了定说,在学校读书时有老师动员过她参加,但她觉得一个女孩进什么社呵团呵的没什么意思。那时在学校里进三青团都是公开的,参加的都是些男孩子。她想三青团可能是诗社一类的团体吧。
“你这个小同志,还是个文化人呐,觉悟咋那么低?”
赵营长看着还是茫茫然不明所以的二姨妈,“连三青团是国民党反动派组织的反动青年组织都不知道。你以后可要好好加强学习呵。”
“以前三青团这样的组织大都在中学大学里活动,”
区长这时也开了腔,“没想到连高小也渗进来了。”
随后区长便开始问二姨妈知道那些人参加了三青团?二姨妈说她知道的现在在区里工作的人就有不少。二姨妈在说这话时终于心里开始隐隐地预感到了一些事情。
当天夜里区政府在小礼堂招开了一次由全体工作人员参加的会议。当区长宣布会议开始时,一个排的解放军全副武装地开进了会场。他们当场抓起了十来个在政府及民兵、青年等组织工作的人。
对这些人的审问,全部由赵营长部队的干部进行。
当天晚上,审问就取得了突破。凌晨时分,赵营长就在全上清的范围里采取了一个大的行动。在这次行动中,共抓获二十多名和三青团有关的人员。
据有关资料记载,在建国初,上清活动着一个由三青团骨干份子组成的反革命团伙。这些人从事暗杀武装人员,策划反动宣传,张贴反动标语的活动。其中一些人还混进了人民政府或剿匪部队,并为以曾祥为首的反动土匪武装传递情报。这个反革命团伙的主要头目叫林正北,是高小的体育教师。
那天夜里,上清的三青团骨干除个别几个人外,全部被抓获。体育教师经过审讯后,被确认为三青团的主要头目。那些暗杀、张贴反动标语的活动,全部都是由他策划的。那些进入人民政府工作的三青团骨干,也是由他授意与曾祥联络的。林正北被抓后,被五花大绑地捆着,单独关押在一间四周被严密看守的房间里。
第二天凌晨,当再次提审体育教师林正北时,却发现房间里已是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扔着一根完好无损的打着死结的拇指粗的麻绳。看守人员认出那是捆林正北的绳子。
林正北的逃跑出乎所有人的意外,没有人知道林正北是怎么从捆得严严实实的麻绳中钻出来的,他又是怎样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房梁,然后用什么顶开屋上的瓦溜走的。
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没有可能,一定是有人把他劫走的。为此区政府还对有关人员进行了一次异常严格的审查,但一无所获。
由于林正北逃脱后并没有去找曾祥的保安团,而是从此不知去向。林正北的逃脱因此也就成了一个迷。我父亲当时也参与了对有关人员的审查,这件事成了他一生中的一件憾事。
若干年后,父亲从电视里看到一个表演,表演者被几条锁链锁着装进一个箱子,然后箱子被扔到一个湖里。几分钟后,表演者奇迹般地从湖水中冒了出来,他身上的锁链也不知去向。这时候,我父亲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功夫,叫做脱困术。他心中多年的疑团这才被解开。
日期:2009-08-23 09:17:58
五十
上清人后来在说起那年的事情时仍心有余悸。
在三青团的主要成员被抓捕后,曾祥也组织了一次报复行动。
那次,区里的十几个干部到县里去参加一个大会。那时从上清到县城还没有公路,只能步行而去。离上清十几里处,有一个灌木丛生的山岗,叫七里岗。七里岗许多年前是一个乱葬岗,是上清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七里岗方圆十来里地都没有人烟,但由于半个南乡进城都要经过这里,来往的人较多,并没有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所以区政府和剿匪部队想到曾祥可能会采取报复行动,但都没想到曾祥的报复行动会选在七里岗进行。因为七里岗一面通向县城,一面靠着一个大村,另两边都是十几里宽的一个小平原,还各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穿过。在七里岗的两头不远处,分别还有另一支剿匪部队和一个武装民兵连驻守,只要枪声一响,要想从七里岗全身而退是不大可能的。
大家想到的事情曾祥也想到了。
这次报复行动曾祥没有用枪。其实曾祥本不想在这样一个地方采取行动,只是他无法寻找到更好的机会。当他决定在七里岗行动时,他心里清楚,七里岗复杂的环境会使行动很容易得手,但最大的难度是怎样安全地离开。头一天晚上当他得知区里有一行人将在第二天一早赴县城时,他就决定在七里岗伏击一次了。他最后决定不是万不得己的情况下,决不用枪。他要用刀来完成这次行动。
当天夜里,曾祥就带着由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三十几个人分四组进入了七里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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