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的伶人——李存勖来袭,晋军凶猛》
第43节

作者: 某人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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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作为天雄镇新任节度使而拥有一块自己的领地,虽然领地被一分为二,但是这对于他来说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这样就可以把以张彦为首的不顺眼的当地将领扔到昭德镇去,逼他们离开这里。
  以后这里就是铁板一块,万事以自己马首是瞻。
  贺德伦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
  可惜他和朱友贞都估计错了。

  日期:2012-11-28 17:37:16
  魏博镇自唐末广德元年(公元763年)成立以来,实际政权就一直是由地方势力把持,中央无法控制。
  通常上一任节度使死后,下一任节度使由谁担任不是中央朝廷说了算,而是由当地握有实际兵权的人物自行接替,然后报信息与朝廷,在形式上朝廷只是走个合法的过场而已。
  即使当地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军头,往往也是由当地势力共举一人就任魏博节度使,以保障当地豪强,门阀,家族的共同利益。
  还有一个普遍的情况就是在节度使帐下也充斥有大量代表着本地人利益的牙兵及将领,他们一方面骁勇善战,为节度使出生如死,一方面很大程度也挟持了节度使必须为他们的利益、本地人的利益考虑,不能做出伤害他们的决策,否则,这把利刃随时会调转刀尖,把原有的长官赶下节度使的位置。
  外来的节度使要坐稳这个位置,必须具有两项条件。

  一要有强悍的兵力,让其他人不敢觊觎。
  二要有能摆平当地各势力要求,均衡各方利益的政治手腕。
  当年罗绍威继承父亲就任节度使后,曾借助朱温的势力血洗魏博当地的势力,杀了大量桀骜不驯的牙兵,灭门斩杀数千人,才勉强稳定了他的统治。
  事后,罗绍威本以为,这样一来,当地牙军的势力完全从魏博的土地上消失,他可以成为魏博真正的主人了。可是偏偏事与愿违。
  牙军被残酷地消灭,这在魏博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牙军虽然一向骄横,可是他们毕竟是本地人,他们在本地群众中有着他们的根,他们能影响到当地很多的人。当人们发现原来强悍如斯的牙军都被设计斩杀,就都失去了原有的安全感和信任基础。

  虽然罗绍威想尽一切办法安抚诸军,但是,他仍旧不能扭转当地的部队与他离心离德的局面。
  如果权力失衡,权力就会被滥用。
  人人担心的、恐惧的就是这个。安全感是人天性中自然追求,不可缺少的精神需求之一。
  日期:2012-11-28 22:08:10
  罗绍威的这一举措打破了原有的权力制衡,但是本身又缺乏足够的力量,因此一下子对局面失去了控制的能力。于是他不得不更加借助于朱温的势力,他也就不能不日益失去他的半独立的割据地位。

  《资治通鉴?唐昭宗天佑三年》上记载“全忠留魏半岁,罗绍威供 亿,所杀牛羊豕近七十万,资粮称是,所赂遗又近百万;比去,蓄积为之一空。绍威虽去其逼,而魏兵自是衰弱。绍威悔之,谓人曰:“合六洲四十三县铁,不能为此错也!”
  意思即:在朱温的梁军在魏博的这半年中,所有的军用物资都是由罗绍威负责供应的。所用粮食不计其数,就是牛、羊、猪也杀了数十万头,此外,罗绍威还花了上百万的金银进献给朱温与他的部下们。当朱温与他的部队最终离开魏博的时候,罗绍威发现自己多年以来费尽心机刮来的民脂民膏已经消耗殆尽。
  他苦心经营,消灭牙军,所得到的结果就是他从牙军的附庸变为朱温的附庸,还赔上了数以百万的财富及六州无数条人命。
  罗绍威为此而悔恨不已,他曾经对人这样说:“合魏博六州四十三县之铁,也不能铸此大错。”
  因此,回头看来,罗绍威的政权虽然勉强维持下来,但这样与当地牙军的处理办法未必可取。
  日期:2012-11-29 10:41:45
  杨师厚继位魏博节度使后,总结了罗绍威的教训,一改罗绍威对当地势力的打压,而是进行合作,吸收本地力量,组建了银枪效节军。这一支精锐部队最多时曾达到八千人的规模。配置有最好的武器装备,拥有最好的待遇。

  正是这一支部队,他们不仅成为了杨师厚个人武装中的王牌,也让杨师厚面对朱友珪、朱友贞时可以毫不假以辞色,让梁汴京里的贵戚重臣深为忌惮,更让频频交手而落于下风的李存勖异常头痛。
  从以后的表现中,我们可以看到,在整个五代时期层出不穷的牙军编制中,银枪效节军当仁不让的成为最为耀眼的一支留于史书。
  当罗绍威、杨师厚两任节度使先后死去,贺德伦满心欣喜前来接任时,当地人各家中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他们早就接到谕令,梁帝不但要从魏博六州中分出三州,还要把库存的财物,当地的士兵都分出一半到相州。分到相州的军士必须要迁往相州驻守。
  这里的士兵都是魏博本地人,在当地安家、生子生活了几十年,很多家庭彼此之间在几十年间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姻亲关系,各家里的男人也并肩在这片土地上共同奋战多年,努力着一起出征,一起活着回来。

  在这样残酷的乱世,又有谁愿意与家人、亲友、同袍就此分处两地呢!
  并且,魏博当地人的心中也十分清楚梁帝这一命令的潜台词是什么。
  他们非常而担心,梁分化他们力量后的下一步就将会是消耗他们。
  或作为炮灰、或进行更细的分化,直到变成翻不起浪花的残渣。
  他们人人都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谁都不认同这道分拆的政令,谁都不愿意被分到昭德军去,谁都不忍心看到自己的亲友背井离乡,谁都不想作为牺牲品,谁都不愿意孤立无援的去面对前途叵测的未来。

  因此, 朱友贞的这道命令就在魏博被拖延着,无视着。
  日期:2012-11-29 17:17:20
  56.溯源
  贺德伦到任后对此感到十分不满, 他日日催逼,喝骂当地牙兵尽快动身。威胁他们如果再有推脱,必杀无赦。贺德伦随身带去的数百铁杆亲卫也飞扬跋扈、许多人幻想着在整编后的部伍中得个一官半职。
  怨怒在一步步积累。
  历史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

  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历史中大部分事件是偶然的,但趋势是必然的。
  偶然的事件可以顺应趋势,这时我们称之“大势所趋”,“顺应天命”。
  它有时也会突然转折,改变既定的趋向。
  这往往或称为“倒退”,或称为“逆天”之类。
  但是,无论怎样,历史研究中有一种因素不容易获取,不容易还原,而它正是人行为的原动力,无法忽视其存在,那就是:情感。
  利益与情感,一对伴随人终生的羁绊。

  魏博人感到在自己的土地上越来越压抑,眼前的外地人长官是如此扎眼,那指手划脚的一言一行中凭什么决定着每一个人的未来。
  终于,一日,有消息传来,整个魏博的军队哗然了。
  刘寻的手下大将王彦章所部前锋五百人已进入魏州境内,抵达金波亭了。
  这意味着传言里刘寻前来压制的八万大军竟然是真的。
  他们不久将滚滚涌向魏博,逼着每个人违背自己的意志做出对自己极为不利的选择。
  或者已经不是选择,

  而是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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