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医》
第11节

作者: 范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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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顾明理拿着筷子在那碗水中乱搅,用尺子横搭在碗上,意示为小孩回来路上铺的桥,让小孩顺利回来。
  无风的正午,蝉鸣愈躁,在仪式完成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小孩依然睡得很熟,不过,眉间的青筋似乎淡了些。
  徐元吉把小孩交还给已经累得够戗的岳斐斐,跟他们说:“我看,他的气色已经好多了,今晚回去再观察一晚。我再开几付药,你拿回去。”
  经过一个上午的折腾,两人确实已经精疲力尽,看小孩好像有所改善,也就只好先回家。
  送他们出门时,小灵素一直手抓着徐元吉的衣服下摆跟着后面,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徐元吉好奇地问道:“灵儿,怎么啦?”
  小灵素想了会儿道:“爹,他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孩啊?”
  徐元吉瞬间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心道,坏了,招了个追魂童子跟过去了?
  日期:2014-06-25 22:20:00
  4 追魂童子
  徐元吉叮嘱徒弟看好医馆,自己翻了翻门诊日志,抄下顾明理的地址,背上药箱便带着女儿到城外叫了部出租车绝尘而去。
  路上徐元吉一直闭着眼睛,小灵素也不说话,只是望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
  没多一会儿,就找到顾家,按了门铃。顾明理打开门见到是徐元吉父女,吃了一惊:“我这前脚刚到家,你们怎么来了?”

  徐元吉也不客套,直接道:“问题没有解决。”
  顾明理张大了口:“啊?”随后把人请问屋里。
  岳斐斐把小孩放进了婴儿床上后,出来客厅招呼两人,听到徐元吉这样说,紧张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你们家顾戈的事,我已经尽很大力了,可是还是倏忽了一点。”徐元吉开门见山。
  “哪点?”岳斐斐两拳紧握。
  徐元吉没有回答,而是弯下腰,问身旁的女儿:“灵素,有看到刚才的小孩吗?”

  小灵素转了转黑漆漆的眼珠子四周看了看,而徐元吉又回身问顾明理:“不介意我在你屋子里看看?”
  顾明理不明所以,但见徐大夫面色有点严肃,也感觉到了儿子的病可能比较严重,于是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然后带着徐元吉转他们家的两房一厅,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商品房,可能因为小孩的病,没有时间怎么收拾,所以显得有点凌乱,到处可见一些奶粉罐纸尿片什么的。
  徐元吉牵着女儿走了一圈,最后说:“爹,她就在床上,和小弟弟一起睡。”
  顾氏夫妇一听,脸色同时一变。岳斐斐差点尖叫出来,赶紧往老公身上一靠。顾明理环肩搂住妻子,手掌上下摩挲着她的手臂以示安慰,强自镇定地说:“小妹妹,不要乱说。”
  徐元吉忙道:“童言无忌,小朋友可不会随便说谎。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既然我来了,肯定是想帮你们处理好的。”

  然后,徐元吉又是跟他们做了一番解释,希望能安抚一下他们受惊的情绪,也让他们现在不要轻举妄动地去抱小孩,免得打草惊蛇。
  一般七岁以下的小孩,意识还没发育成熟,很多时候,潜意识会占主导作用,这时,潜意识的六觉(眼耳鼻舌身意)反而比成人还发达,能感受到成人所不能感受的东西。其实,成人并非不能感觉,只是被自身已经占主导作用的“显意识”所蒙蔽,以至于不能体察浮游于天地间的一些能量聚合体。因此,那个具有人形的“小孩”只有小灵素能看到,而三个大人反而无所察觉。
  徐元吉又向顾氏夫妇讲到,其实在乡下,经常有小孩,被所谓的“四目”所惊吓就是因为这个六觉未被屏蔽的原因。什么是四目呢?一般指孕妇。孕妇本身有一双眼睛,加上肚子里的那双眼睛,就是四目了,当然,如果是双胞胎,自然就是六目了。三个月以上的胎儿,基本已经具备人形,里面的胎儿,意识如果萌动了,虽然是隔着肚皮,可能依然有视觉的“波动”透出来,小孩的六觉敏锐,是最能捕捉到这种信息的了,由于不常见,小孩便受到惊吓。

  至于小灵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按徐元吉的解释,可能是某种浮游于人间的阴能量,这团能量以人形的状态存在。而“它”为什么粘着小顾戈呢?这就不好解释了。

  但这个问题很快就解决了,当徐元吉带着三人走近婴儿床前时,小灵素扯了扯父亲的衣服说:“爹,我听到她叫妈妈。”
  这是个出乎意料的情况,徐元吉听到女儿这样说,就问顾氏夫妇:“你们还有过一个小孩?夭折的也算。”
  顾明理与妻子同样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们就一个儿子,哪来的其他小孩啊?”
  徐元吉道:“这就奇怪了。”又弯下腰身问:“灵儿,你听清了?”
  话刚落音,小灵素又道:“她又叫妈妈了,她是女的。”

  顾明理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脑门冒出一层细汗。妻子也同时抱紧他的手臂,声音打着抖:“你说,你说她是女的?”
  小灵素抬起头,天真地道:“是啊,是个女的,脚底还有个黑斑呢。”
  岳斐斐心里咯噔一下打翻了五味瓶,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又感到一阵内疚。丈夫几乎也同时有同样的反应,不过,做为男人,他比较坚强一点,扶着妻子回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徐元吉知道天地底存在着这种阴性的能量,并不会主动去攻击人,只是按它们的喜好漂浮在人间。不过,人与之相处久了,也会生病。好像冬天的风,人吹多了,也会生病一样。
  因此,尽管它现在不会伤害人,但也应该隔离起来。
  于是,徐元吉在想办法,想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隔开这团能量。
  从下面他和顾氏夫妇的对话中,就听得出,这团能量,和他们应该有莫大关系,所以徐元吉想出的办法,必须是两全的,既能把这团能量从小顾戈身上隔离出去,又不能伤害到这团能量。
  按徐元吉的想法,原本就是想超渡了的,但顾氏夫妇的话,又令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加上他本来也不想造杀孽)。
  顾明理坦白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小孩,在三个月时,偷偷找医院的B超室,照出里面是女儿。他的父母知道后,一致要求打掉,只是因为想要一个男孩来传宗接代,顾家已经三代单传了,不想绝后。
  顾母更是以死相逼,岳斐斐抵死不从。婆媳争得没个消停,最后,姜还是老的辣,岳斐斐败在了婆婆的手下,不知道哪天喝了什么汤,里面加了点什么料,第二天开始腹痛,没多久下面见红,顾明理赶紧将她送往医院,但就在到了医院时候流了下来,这时,小孩都成形了,岳斐斐清楚地记得右脚底还有一个细小的黑斑。
  这种丧子之痛与初为人母的兴奋形成极大的落差,岳斐斐当时陷入抑郁几乎不能自拔。也因此和婆家闹翻了。
  好在之后小儿子出生,心情才慢慢开朗起来,哪知好日子才没有过几天,这儿子又生病了。
  现在想来,那个跟在儿子身旁的阴影,大概就是他们那个还没有降世便被扼杀的女儿吧?那个可怜的灵魂,满心欢喜地想要投胎重新轮回转世,哪知在肚子里还没有住得熟,就被狠心的奶奶给弄掉了,自然是满腔的怨恨。唉,重男轻女的思想害人不浅,现在还连累了小顾弋。所谓的传宗接代,有意义吗?想来,过了四代后,还有子孙能叫出你的名字?无非就是为了养老而已,其实女儿一样可以赡养父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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