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7-16 11:24:14
　　第三十二章 夜与昼
　　如今我们已长大，可是我们春天却一直阴雨连绵，还是受人家欺负。西院的老老太太，一身的病。少老太太身体怪好，但是有高血压，都随时准备着讹人。一吵架就用老婆儿和女将们打头阵，男人躲在后头。你男的打人家女人还落个没有理，动不动被他们家骂一顿。现如今我们家又有短处，吵架的事情躲都躲不及，谁还敢招惹他们呀！为了避免冲突，不管他们怎么闹，我们家就是不开口，看他（她）还有什么招。

　　每一天，老尤和小叶，只要人在院子里，只要见到我们家有一个人在家，她就指着她的猪、她的狗、她的鸡，一遍又一遍的骂。
　　你哼，你浪哎。老尤用竹棍点猪骂：你搞到南乡搞北乡，你搞一个私孩子出来，你扔到南横路沟里，你多排场，还有脸哼唻．．．．．．就不喂你，饿死你，你还有脸活着，哪尿泥坑里淹不死你？你还不自己尿脬尿，淹死去球。
　　老尤要是在忙着别的，小叶也这样骂。
　　日期：2014-07-16 11:26:03
　　就这样，天天如此，无论忙闲和热冷，忙时候，她少骂几句，闲时候多骂一会，一骂又是一两年。天天如此我实在是难以忍受，不知道多少次想到过死，可是，理智一次次把我从死亡线上拉回。羞于出门的我该干活时，还得出去干活。可是我对白天无比的恐惧，总是天一亮就开始盼着天黑，我总是把夜晚当做生活，把白天当噩梦。
　　日期：2014-07-16 11:28:42

　　我逃婚回来的第二年秋天，穆铁成突然被抓，原因是，据说，他为了年底结婚，出去跟人家干建筑。据说，有天晚上看电影，他嫌演得不好看提前退场回建筑工地睡觉。途中看见田野里有一头牛在漫无目的走着，他突然窜出来一个想法，把它捡回去卖了，结婚的钱就不用愁了。结果，当他赶着牛快要走回自己家的时候，牛的主人突然找了过来，当即夺下牛暴打一顿之后，又把他告到法院。法院经过审理之后，判了有期徒刑两年。

　　同年十月，穆铁成的母亲从漯河给大哥介绍来一个哑巴，这个哑女会说半语，但是有些傻呆，吃饭时，得把脸仰起好高，服药似的，半天才咽下一口，撒的到处都是，跟种饭一样，还流口水。裤子总提得歪歪扭扭的，前开口的裤子，她有时候会把口穿到后面去，有一回，他居然把三哥的领带，当裤带系到腰里。每次来了月经都是妈帮她弄，见人好傻笑，家人勉强把她留下，为的是让她给大哥生个孩子。

　　日期：2014-07-16 11:29:28
　　表姐一听说穆铁成被判刑，来到我们家哭得一塌糊涂。很不舍得的要求退婚。她本想等他出狱，可是三舅一家嫌弃穆铁成名声不好，怕表姐将来受邻居歧视和欺负。表姐自然也有所担心，加上家人的反对，只得做了无奈的选择。
　　穆家给表姐的各项彩礼和见面礼等，一共花了三百三十块钱。表姐说，错在他不在我，我退他三百，那三十不退，算他耽误的青春损失费。可是穆铁成的父亲还非得想要，让我过年时候再帮他要要。
　　表姐退掉穆铁成的同时就又定了亲。退穆铁成的钱，就是那个新对象家给拿的。乡下退亲大多都这样。我觉得人家入狱，家人心里都很难过了。再说，以前俩人那么好，既然有人拿钱就给人家退全吧。
　　春节时候，我和哥哥们一起去舅舅家拜年，那天晚上就在三舅家吃饭，饭菜丰盛，气氛热闹。整顿饭大家都很开心。晚饭后，甜表姐要我跟她一起出去玩，她一叫我，我突然想起我是带着任务来的，走出过道门，我就悄悄问她，说，表姐，穆铁成的三十块钱，他大（父亲）还想要呢。
　　不给他。表姐气冲冲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对他三百块钱就是多的，人家都说不该退，谁让他进监狱呀，他还好意思要。
　　我一听她说这话，突然觉得她怎么变得这么翻脸无情啊！我随口轻轻来了一句，你咋恁没良心呀！？就这么一句话，她恼了，当即哭着跑了回家。我赶紧说了几个对不起，并拉了她两把，可是一点也不管用。她捂着脸跑回了家。我一看闯了祸，也不敢再去她家哄她，犹豫了片刻我就去五舅家了。当我和五舅的女儿小甜，正铺床准备跟我躺在被窝里说话的时候，三舅妈突然带着春甜找了过来。
　　日期：2014-07-16 11:30:57
　　春芳在这儿吧？春芳——小春。三舅妈一进过道门就叫：你给我出来，我问问你，俺咋没良心了？啊？你爹给俺介绍个小偷，俺没埋怨你们，就好得很了，你反倒来说俺的不是。退那三百块钱都好死他，除了是俺老姚家，要换个人家一分都不退。谁让他偷人家呀．．．．．．好歹，俺姓姚的闺女都是大娶大嫁，三媒六娉大娶大嫁，没有一个自己跑去的，不像那有的人，一小点点就跑到南乡跑北乡。俺的闺女都听话，没有一个乱跑一气．．．．．．

　　我除了又连连说说了几个对不起以外，一个字也没敢多说。就这，三舅妈走的时候还撂下一句话，说我闺女要是气出了好歹来，我跟你没完。
　　我就一句没良心她们都受不了，她这么当着我五舅一家人的面揭我的短，我怎么就受得了呢？
　　三舅妈的这些话说的不到三年，她的另外两个小闺女全都私奔了。都是刚订好婚不到一年就怀孕了，嫌做人流丢人，显怀了怕父母打她，就早早的偷跑到婆家。她们的跑跟我那个跑还不一样呢。
　　哑巴的到来，我如释重负，我最最欢迎，当看到大哥，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我也不敢显得太开心。后来，家里一旦来了客人，就赶紧把她藏到闲屋里。时间长了藏藏就不藏了，嗨！管她呢，若能给大哥留下个后人比啥都强。可这个哑巴偏偏的不争气，来了快一年了就是不怀孕。

　　次年中秋节前后，她母亲来这里串亲戚。走时，把她给带了回去，她母亲本想，让我们家去接她女儿的时候，好给他们带些东西去。结果父亲不让接了，并说：她走时候，就没打算让她回来。
　　日期：2014-07-16 11:31:43
　　十八（周）岁那年春季，有天，我打扫卫生，在供桌抽屉里发现一本法律小册子，可能是二哥在哪儿弄的，我随手翻开看了几眼，心里突然激动得跟中了头名状元似的。
　　小册子上赫然印着：侮辱诽谤罪．．．．．．几行字，可惜这个小册子太薄太薄了！介绍的不是很详细，但我也已经看到：诽谤罪，是指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足以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我如获救命之宝，把小册子双手紧贴在胸前，久久的舍得放下。
　　日期：2014-07-16 11:32:23

　　三哥十七岁去少林寺学武术，十九岁就回来办学，当教练。他先是在县城，在二哥的帮助下，与工人俱乐部合作。一开始生源一般，合作不比较愉快，后来学生一多，俱乐部就要求涨房租，老三就不高兴了，因为生源不稳定啊，这一期多了说不定下一期又少了．．．．．．双方为此不断地发生些争执。
　　要说父亲对三哥，真是非常支持。老三在少林寺学习的时候，无论家里多困难，只要老三来信或来电报，说没钱了，或钱不多了，父亲就立即想尽一切办法赶紧弄钱。不但从未耽误老三用过，老三还借给他把兄地贾某一百八，到现在都没有还（八是年代中期的一百八，到现在远不值一千八，那时候大米一毛六一斤，是我们家半年的收）。
　　老三的学生，都是父亲骑着自行车，带着浆糊和广告纸，沿街走巷，起早贪黑，一张张贴来的。
　　就在老三第三期学员，正式开学以后，终于和俱乐部吵翻了，由于时间关系，三哥来不及另找房屋，只有把学生暂时带到家里。
　　为了给学员们腾地方，我只得又从前院搬到后院堂屋里。我的写作又间断了。西院该怎么骂人还依旧骂着，学员们并不知道怎么回事，都说那老婆子神经病。有人说，他娘俩都神经。还有人说，嗯，我看还不不止两神经呢。
　　二秀和小烦，每次见了我们家人不是吐痰就是跺脚，要么就是很吭唧。就是假咳嗽，那意思是恶心我们。有一次，老三正着钢鞭准备耍呢，老尤还在那儿骂着呢，二秀在那里又是吭唧又是跺脚的，老三恼了，突然骂一句：妈的恼火抽她两鞭。
　　从那以后，西院年轻的战将尤其是男性，多多少少有点收敛，可老尤，一句也没有少骂。尽管西院的大多数战将暂时休战，可我的心每天都紧张得擂战鼓一般，总怕学员知道我的故事。老尤那根炮捻子，一直在那里闪闪烁着火星，我无时无刻不担心着她，随时都可能在学员面前，抖开我故事的包裹。
　　日期：2014-07-16 11:33:31
　　我表面上从不多言多语，老实的像个呆子。实际上，我是非常活泼的，只是我极少表现。我不光酷爱文学，也很喜好武术，十五岁那年冬天，在三哥教二哥武术的时候，我就看会了好几套拳术。小红拳、大红拳、朝阳拳，炮拳等。三哥本不教我的，他每次教老二的时候，二哥没学会我都已经看会了。并且动作远比老二做地好看得多，三哥就有些惊奇，不自觉的就给我捏了捏拳架。每天方便的时候，我都要多少练一会儿。现在，剑、刀、棍、鞭等，我一般都会耍上两三套。

　　学员们知道我也会些武术，都非常赞赏和仰慕，有时老三有事出去的时候，学员们非得缠着让我给他们上课。由于害羞，我极少教他们套路。偶尔，给他们喊喊口令，让他们自己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