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K把他的那支手枪掏出来展示的时候,你突然感到很恶心,要吐,可你忍住了自己,鼓励你自己去接受他的那支手枪,相信那支枪里有足够的子丨弹丨,枪毙那个盘踞在你心里的他。就在这个时候,K的手机响了,你的衣襟凌乱,坐在床边,懵然听着K叽里咕噜地说着他们的本土英文,他的那支手枪竟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直那么昂着头,好像他的那支手枪是真手枪,而不是海绵体。那一刻,你才觉得极端地恐惧,加之你断断续续地听懂了他说的那些英文,对方很显然是位女子,关系亲密无间需要不时用语言抚慰的那种,没待他说出你是个“中国傻妞”之类的言语,——你一下子酒醒了,逃也似地离开了东方饭店。
【待续】
日期:2012-12-07 07:43:04
K依旧来找你,那天的事情俨然没有发生过,你们也依旧约着会,一起去看潮涨潮退花开花落,你们在一起的语言也更加放肆甚至口无遮拦,有旁人在坐,你们便用英文调情,但那天的故事从此没有续篇。在你看来,K根本就不是崇拜中国的古老文化而来留学,他应该是想在中国女人的身上鉴定东西方女人的差别,以企图在这方面有所成就和论述吧?或者说,他在研究中国文化的同时,从字里行间读出了中国女性在一定历史时期内的崇洋情结。
你的爱情系统需要重新格式化。你想,这很难。除非你自己有一天开悟。可假如真正开悟,是否就是幸运?能够回归自然系统吗?
自然的情,自然的爱,自然的相知和相约?
如果一个女人只剩下爱自己,那才真是失去了爱的能力了。那么男人呢?为自己拥有的数字沾沾自喜的同时,他们又迷失在哪里了?
许多年后,你整理这篇长的与欲望有关的散文,是为完善长篇小说《小蝉女》,你羡慕那个女主角,她的存在绝不是偶然,与你的成长紧密相连,在那个作品之前,你写过多个中短小说和散文,发表在不同的杂志上,印成铅字之后,你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文学垃圾的制造者,也就是,你自己先以为自己尚不会写文章,没有理解文章的真正的意义,不过是一个受教科书毒害的文学爱好者而已。所以,你重新清理思想,整理思绪,重新上路,最重要的一点,是去除原以为是真的那些虚假,留下真正的真实。
写作《小蝉女》的缘起,你却从没有敢对任何人讲过,有个小妹妹,她也许已经不认识你,或者,她已然不在人世,毕竟,你远离你的家乡已经太远太久。她的童年时代,总在做画,是仕女画,有童孩儿般;有少女样的;更有少丨妇丨模样的等等多样,眉眼都是亦喜亦嗔的愁容,每天都画,天天不辍,天天不同,画完之后,就挂在她们家的一棵老柿树上,你的记忆非常清晰,她的那些画作随风而舞。
她是个疯子。
她是个世俗人眼里的疯子。
你的祖母禁止你走近她,你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些纸片。那些纸片慢慢地幻化,有血有肉有灵魂,超过了任何活着的一个,比如,这些许年来,你认识的那些个所谓达官贵人以及文人大碗们。
在你的眼里,她是个艺术家,所以,她走进了《小蝉女》,她是你的主角,但是,那部作品完成后,你似乎也没有完全读懂她的内心世界,她走出了你的控制,心灵的高度自由,那永远不是人力可为。
很容易就跟自己和解,究其本质就是失去了寻觅真实的能力,真实的真正内骸藏在找不到的地方,要寻觅,需要体力;需要智力;更多的是忍力。长者经常告诫小孩子,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艰难至极,干嘛要退?咬住牙,永不退缩,你曾经对你的学生如是说,却被你的领导告诫,你误导了学生们,那样会把他们逼进痛苦的深渊——不痛苦难道就真的幸福吗?苏格拉底曾经说:痛苦能够孕育灵魂和精神的力量,灾难是傲骨的乳娘,祸患则是人杰的乳汁。
好作品的标准是什么呢?就E时代的审美,若要站在启迪众生灵魂的层面,无疑已经落后太多了,人们似乎更需要愚弄,在愚弄中获得无知的快感。那么,最好的作品品质不是神性,而是鬼性。那就鬼里鬼气地活,然后再鬼里鬼气地写。可假如迎合了市场,谁来迎合自己的心灵?
真实的,永远不美,虚的,幻的,飘渺的,不存在的,才具有美的潜质,充满了想象,还有不现实的迷醉。好的作品最起码是真诚的,是站在艺术的现实一边的。
太不容易跟自己和解也绝不是好事,很容易就钻牛角尖,参到死胡同里,没有出口,那就只剩两条路了,要么推倒墙,要么你长出翅膀来。那小妹妹是断了翅膀的天使,所以她只能疯狂。只有疯狂,才是最真实的。
53
日子过平淡了,过旧了。今天总在重复昨天,那就只有一天的日子了。
又一个夏天到了,你喜欢北方的夏天,也喜欢夏日里一袭单薄白衣飘飘。你留恋夏日里深沉的大海,你差不多天天去海边看海,人多的地方没有你,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当众孤独,你去比较荒凉的海边,或者去海边的小村子里,看一些无所事事的老大爷晒太阳,还有的时候,你也去公园,钻进那些只有男人的象棋堆里不顾别人诧异的眼神,看那些退了休的下了岗的男人借象棋打发生活。
几年后,这成了你打发无聊时间的手段,所有济南府凡有象棋高手的地方,都能见到那头马群里的驴。开始总是难堪,你总感觉害臊,毕竟周围全是男人,也会硬着头皮慢慢习惯,无视男人们怪异的眼神,做不到观棋不语,忍不住时还插上句话。大家不看棋盘,直盯着看你,开始也心里发毛,慢慢地也就不再毛,那些总在棋盘上纵横天下的男人,也只喜欢在虚无中搏杀,长了狼模样的羊而已。慢慢地你也又会沮丧,因为象棋是那个男人的至爱,是他带你进入了这个世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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