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灵异故事:生死门》
第7节

作者: 妙空如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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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受不了命运多桀,受不了不公平——说起来,小叔的怨天忧人还真像是得了大爷真传——**结束前的那年,大爷大奶相继过世。
  再过几年,爸爸妈妈结婚,又过几年,我出生了。我们一家六口——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姑姑和我,都住在那个山坳祖屋里。
  5岁的时候,大伯终于回来了。
  这一次可带着暴风骤雨回来的。
  差不多十几年的漂泊,让大伯变得戾气更重。他先是把爷爷奶奶赶到左厢房——也就是我见到太爷爷鬼魂的那个房间——把爸妈和我赶到左偏房,自己霸占了整个右厢房和右偏房,每天闭门不出不知捣什么鬼;他这一闭门,大家烧饭吃饭都得从屋外绕,麻烦到极点。
  紧接着,他向村里提出,因为自己是大爷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太爷爷的嫡长孙,理应要回祖屋;而村里早已把山腰那间大屋分配给了别人,岂是轻易能答应的。所以大伯提出,他要山坳的小屋——不是住哦,是全部归属。
  按说,这都属于胡搅蛮缠。无论怎么排,爷爷奶奶还在世呢,怎么能把唯一的祖屋归属到大伯头上去呢?
  可是要命的是,爷爷奶奶的负疚感又来了。
  他们居然答应了大伯的要求,并劝服爸爸妈妈,全家一起离开了那个山坳,从此让大伯独霸祖屋。
  妈妈本来就是县城长大的孩子,乐得不住在山坳坳里,兴高采烈离开;爸爸因为从小的阴影,感觉自己没有和小叔(特别是成年的小叔)共处一屋檐之下的信心,也就兴高采烈的同意了。

  抱歉抱歉,扯了这么大一段老黄历,你一定不耐烦了吧。
  我也不想咯苏,但不说这么大一段,就讲不清楚后面的事情。
  说来奇怪,大伯不喜欢所有的人,偏偏就喜欢我。
  他不爱干农活,田荒着不管,倒常常拿干草给我编个蚂蚱之类的小玩意儿。他乐意陪着我一起爬树戏水撩猫逗狗,还特特地在屋后搭一个木架子,敲敲打打当作假想敌,似模似样教我武功。

  他教我深呼吸,用他的话说起来,“最厉害的武功高手,不用呼吸。”
  但他没有逻辑系统,现在想起来,为什么陈婆总觉得我学过吐纳,缘由大概在此。大伯那三招两式,虽然没说出什么逻辑,却教会了我最初的吐纳方法。
  作为一个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儿,不干正事,天天的和小侄女混在一起玩,爷爷奶奶对他头痛到极点。
  所以等真正搬到城里住,他俩既如释重负,又操心不已,每到我寒暑假,都借口陪我回乡下玩,带着我一起跟大伯住上几个月。
  大伯一直没结婚,那房子在我们离开后,被他荒废得不成样子。不过他每次见我,都雀跃不已,带着我“练武功”、满山跑。

  爸爸妈妈一开始表示担心,怕大伯把我带坏;见我功课依旧优异、性格依旧沉稳,又渐渐的放心了。
  鱼刺事件发生后没几天,我照例回乡下度寒假。
  因为知道了陈婆、生日、喉咙里种下的小秘密,我见到大伯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已然变成了“江湖中人”,有神秘的骄傲感。
  也就是这次寒假,我突然发现大伯老了。
  算起来,他也不过是四十多岁,却已经两鬓斑白,常年抽烟让他咳嗽不止,老态龙钟。
  我见他这样,心情也闷闷的,总想法设法哄他笑。
  真的,懒或不懒,赖或不赖,糟心不糟心,他都是那个愿意陪我玩乐、带给我无数欢乐的大伯。
  那天,我见他在屋外坐着抽烟,主动要求表演武功。
  大伯笑笑的,看我表演。
  我还拿那木头架子当假想敌,拳打脚踢之间故意露出许多破绽,自己弄疼自己或是被架子绊倒,跌跌撞撞逗他开心。大伯笑得喘不上气,“你个死丫头,故意气我吧?教你的都忘记啦?”
  我“嗯”一声,“忘记了,所以你要重新教我一遍。”
  大伯凝视我,半晌没有说话。屋后的竹林沙沙作响,微风凉凉的穿过我的头发。

  忽而他苦笑一下,冬日阳光下,他的笑格外凄凉。
  “丫头,怕是没机会了。”
  不知怎的我心里大力一痛。痛得厉害,差点没让我双腿发软跌倒在地。
  (6)
  日期:2014-07-05 00:19:00

  大伯站起身,拍一拍身上的土,“丫头,跟我来。”
  我跟着他,走进了好多年没走进过的东厢房。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在踏进陈婆房间的那个刹那,惊得说不出话来的原因。
  大伯霸占的东厢房,除了一床一柜一桌以外,空无一物;东偏房更夸张,什么都没有。

  和我后来看到的陈婆的家,如出一辙。
  犹记得当时大伯对我说,“不要乱动。”
  我还觉得滑稽呢。乱动?那也要有东西给我动啊。
  现在想来,那只是尚未开“天眼”的我的幼稚念头。
  我只觉得,既空成这样,还要让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挤成一团,把十多岁的姑姑赶到学校住宿,当真过分。可纵如此,我一点也不生大伯的气。

  他见我老老实实站在房里,乖乖的果然一动不动,就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东西。从打开柜子到合上柜子,一共用了不到三秒钟,像贼一样敏捷。
  好神秘。
  大伯把那个东西放到桌上。我定睛一看,哈一声,兴高采烈起来。
  居然是一个木头玩具。两个小人儿手握着手面对面坐着,十分趣致。
  大伯当真不学无术,好好的农活不干,跟小孩似的还玩玩具呢。
  他咳嗽一通,喘息不已,干瘦的手指对小人儿拨弄了一下,像是触动了什么关窍,那两个小人儿居然动了起来!
  它们动作缓慢,上勾手下踩脚,你来我往一招一式有模有样。我乐得哈哈大笑,连连拍手,“好可爱!”
  大伯喘息甫定,不甚连贯说道,“看……看下去,很多……后面……很快……很快。”

  可不是。我目不转睛。只见两个小人儿的动作越来越流畅,越来越严丝合隼滴水不漏,俨然两个武林高手过招,好不精彩。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终于一套打完,两个小人儿的动作嘎然而止,恢复了最初的面对面手握手姿势。
  大伯拿起木偶,递过来,“机关在这里。丫头,这个送给你。”
  我自然是喜欢到极点。可就在打算伸手去接的时候,心里又是一下剧痛。
  不。不行。
  我抬头看着大伯,摇头道,“我不要。”

  “为什么?”
  “我不要。”我十分坚定,肯定,以及确定,“我不要娃娃教我武功。我要你教我武功。”
  大伯愣住了。他眨巴着眼睛,像是第一天认识我那样细细打量我,好半天,才淡淡一笑道,“也好。也好。”
  从此后,我没再进过大伯的房间。
  更悲伤的是,寒假过完回城后,我也没再见过活着的大伯。
  学期还没结束的一天夜里,我在梦中见到了他。
  就像当年见到太爷爷一样,他不知从何出现,亦不知从何消失,一团人形的雾靠近我,停一会儿,轻轻放一个东西在我床头。

  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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