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未能等到秋风染红枫叶的那一刻,却见到了夏天本该青绿的红枫叶。
那片充满了我们美好回忆的枫树林,背叛了季节,在这不该变红的时节变得殷红如血,染红了它的,是我,还有云烟的鲜血……
日期:2013-11-02 13:49
(二)
有人问过我喜欢什么衣裳,我选择了笑而不语;有人问过我想要什么打赏,我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声能糊口足矣;若是问我最喜欢什么地方,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后山的枫树林,不仅仅是因为我喜欢枫叶,还有那个我每夜坚持等待了三年而从未让我失望过的他。
虽然不在乎这个身份,但世俗的眼光却在乎我的身份和地位,我是闻人家的一个下人,只是一个婢女,我叫云烟,我爱上了命中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他。
他是闻人晋,也就是我明面上的主子,也是给了我新生的人。我是婢女,还是府中最被人看不起的婢女,我是晋在三年前从青楼里求着老爷替我赎了身的打杂女。
那是我最后一天的打杂生活,十一岁,爹将我卖进了青楼,我还记得当初鸨母说的那句让我感到庆幸的话:资质还凑合,就是年龄小了点,先留下打杂。
十三岁,我即将面对的,便是千人压万人骑的悲惨命运,就算不愿意,也只能将所有的眼泪往肚里咽。从那时起,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别的颜色,只剩下成片的灰暗。心已经死了,肉体再如何被摧残又能怎样,一具封闭了灵魂的空壳,活着,无非也就是行尸走肉。
晋的出现,恰好是我打杂的最后一天。我在青楼的大门口默默地扫着地,一身粗布衣衫的我从未想过会被无意路过的他注意,最令我哭笑不得的是,这个不过比我大了一岁的青涩少年居然当街拉着他父亲的袖子,求他父亲将我赎出来……
日期:2013-11-02 13:50
就这样,十四岁的晋,将满心死寂的我,带进了闻人家。我还记得,离开青楼的时候,正值深秋,略带些许儒雅的晋,站在满树殷红的枫叶下,带着善意的微笑,对我伸出了手,干净的手掌,是如此的安心、温暖。
后山的枫树林,是我来到闻人家后,每晚都会去的地方。因为和晋的第二次面对面,我爱上了这个心如璞玉的少年,相拥于月夜之下,成片的殷红枫叶就是我们唯一的背景,两颗心,有力地跳动……
我爱上了殷红的枫叶,这抹殷红,已经悄悄驻进了我灰色的心里。
要为我披上殷红的嫁衣,要亲手掀起我殷红的盖头。这是晋的誓言,我爱着他,相信他,一直等他……
忐忑而纠结的我等待了整整三天,没想到最终得到的,却是将一切美好终结的一片殷红……
日期:2013-11-02 13:50
(三)
在这个世界上,一切的不公平我都可以淡然接受,唯独婚姻大事,我真的难以接受父亲的安排。父亲明明知道我和云烟两情相悦,却偏偏要我娶一位从未谋面的姓孔的跋扈大小姐,我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为了孔家的财富,还有权力。
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做过忤逆他的事,只因为他是我父亲,但我发现,在他眼里,我不像是个儿子,更像是个结交权贵的工具。
我选择了反抗,我想带着云烟私奔,我知道云烟不喜欢这里,我要带她离开,天涯海角,任我们去流浪。回头再看,这真是我的自私,因为我的私心,最终引发了这场悲剧,也害死了云烟。
我对孔小姐的冷淡,父亲都看在眼里,没想到他会将我软禁在屋中,一连三天派人看守我。虽然只是三天,我却度日如年,我才发现,不仅仅是云烟对我很依赖,我对云烟,同样很依赖。熬不住了,第三天的半夜,我以死相逼冲出了家门,我要去见云烟!不管要承担怎样的后果,我都想见她!
我真是个自私的人……
日期:2013-11-02 13:51
还未跑到我与云烟日日相见的枫树林,浓浓的血腥味已是扑面而来。我心里莫名一痛,云烟,难道……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偏偏就是事与愿违!
杀戮!杀戮!这完全就是单方面的杀戮!脚下厚实的青绿枫叶,粘着悲哀的血色,红得令人窒息!我爱的云烟,沉睡一般倒在柔软的枫叶堆中,身上多处的贯穿伤源源不断地喷吐着殷红的液体,染红了她身下成片的青绿枫叶,染红了她身上淡青色的婢女装,远看真像是一件属于她的嫁衣,却是悲戚的血色嫁衣。
不,云烟……我呆滞着喃语,发疯似的扑向她!我知道她还没死,我爱的云烟还活着,她在对我笑,沾满鲜血的纤细手指轻颤着向我张开,带着与平日里毫无差别的浅浅微笑。
很少有人在面对死神的时候还能笑得如此恬淡,但她就是如此!这就是我深爱的云烟!两行清泪忍不住流下,抱着云烟逐渐冰冷的娇躯,那张清秀的脸庞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痛苦。她说不出话,我却能看到她眼中的满足,我表面和着眼泪,迎着她的浅笑,刀绞的内心,正一点点被撕成碎片。这个傻丫头,濒临死亡,居然还笑得出来。
云烟嘴唇嗡动,大概是想对我说什么,其实不用她说,我已经感觉到了,身后提刀的管家。听见管家说了一句若是决心离开便不会找死,一时没忍住,喉头涌上一股甜腥味,一口逆血溢出我的嘴角。不理会管家的惊呼,我的眼里只有云烟那黯淡却满是关切的眼神,我笑了,云烟她,是不想离开我才这样的,呵呵,云烟!你好傻,你真的好傻!可是我偏偏只爱这个傻傻的、单纯的你,我爱的人,不是府中的婢女,只是一个叫云烟的女子。
感受到云烟的身体渐渐的冷了,我疯狂地夺下管家手中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心脏……不痛,感觉不到疼痛,是因为对云烟的愧疚和心疼早已经超出了自杀的痛楚。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懒得去看管家的反应,在这个本应该属于我们的小世界里,吻上了云烟冰凉的唇瓣……
云烟,至始至终,我都只爱过你一个人,我永远不会背叛我的真心,什么虚伪的婚姻,就让它随着我的死消散于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吧……
日期:2013-11-02 13:52
(四)
彻夜的等待持续了三天,结束了这苦苦等待的,不是我朝思暮想的晋,而是提着尖刀的管家。
老爷知道我和晋的感情,我知道以我的身份配不上晋,但我真的难以想象老爷居然利用自己亲生儿子的婚姻大事来满足自己的贪婪。
事发前的第四天,我曾被老爷叫去问话,老爷提及到我和晋的感情问题,我当时极力掩饰自己的欣喜若狂,我以为老爷肯答应我和晋的婚事,刚想向老爷磕头致谢,没想到老爷突然变了脸色,一句冷冷的“棒打鸳鸯”将我震在了原地。原来,老爷不仅仅是不同意我和晋的婚事,还要逼迫晋娶一位从未谋面的千金小姐为妻。我又能如何,我在闻人家只是个打杂的婢女,强行压下差点流出的泪水,我选择了妥协,我真的不愿意离开晋,这么些年能让我感受到温暖的,唯他一人。故作镇定,向老爷请求以侍妾的位份嫁给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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