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7-16 08:59:16
( 二十 )
李翠莲和陈耀邦定亲的事叔叔也听说了,他也听说了陈耀邦就是陈守邦的大哥,长得又矮又丑,还说话结巴,很不成样子的一个人。叔叔想,李翠莲找这么个主,都是让自己给害的,这辈子看来没门了,等下辈子吧,下辈子再把这债还上!现在,他就盼着李翠莲快快忘掉他,和陈耀邦早日成婚,早日生下个一男半女,然后一起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李翠莲结婚的前一天,婶子孙巧珍对叔叔说,明天我那干姊妹就办喜事了,我就这么一个干姊妹,明天咱们得到坝李贺喜去!叔叔心里打了个激灵,他警惕地看了婶子一眼没看出婶子脸上有什么不对来,就说,人家又没给咱送信,咱去贺的哪门子喜啊!婶子说,他家没来送信是他家的事,可能一忙活把我这个当干姐姐的给漏下了,反正我听说了,就不能不去,要不显得多没礼数啊!叔叔说,明天正好赶集,供销社里事多着呢!婶子说,那这样吧,明天早晨咱早一步起,你用车子把我和孩子送到坝李,然后你去忙活你的,我和孩子进去。
第二天在坝李大队的村口,放下媳妇和孩子,叔叔正要走,恰好迎亲的马车队吹吹打打地来到了。婶子拽住叔叔,说,你看一眼干妹夫再走,以后还脱得了走动嘛!叔叔看到陈耀邦那个头那长相,回过头去,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孙巧珍给李翠莲送上了五十块钱的喜钱,那是那天李家收到的最重的一份礼金。村里好多人都听说了,都围到李书记家里来看,他们不是来看新郎官和新媳妇,而是为了来看我婶子。人群中有人指指点点地说,快看,快看,那就是林国强的媳妇孙巧珍,长得挺俊挺精爽啊!我婶子听到了,拉起李翠莲的手,大声地对他们说,净乱嚼舌头根子,我这干姊妹,咱这新媳妇,那才真叫俊真叫精爽呢!
不出差的日子里,叔叔每天下午下班后就按时按点地骑车子回家。那时候的自行车还叫洋车,有自己洋车的家庭,整个公社里也挑不出几户来,但叔叔就有一辆,那是他去福建石狮出差的时候,偷着买回来的一辆走私车。后来时髦人家娶媳妇的时候,抛了马车不用,改用洋车,就经常有人来借叔叔的自行车用。叔叔和婶子都是好脾气,不管远亲近邻、本村的外村的,只要人家提出来了,都绝不会为难他们。这样的日子里,孙巧珍怀上了她的第二个孩子。
河东公社驻地离枣林大队也就十五里路远,正好是骑自行车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样的距离也正适合叔叔想自己的心事。这十五里路大部分是在大坝上走,中间经过坝李大队。有一次,叔叔想心事想怔忡了,车把一歪,顺着大坝溜了下去,差点掉到坝下的大河里去。
李翠莲和陈耀邦成亲后,刚消停下来就是过年了,过了年就开春了,休闲了两三个月的庄稼汉们就像那冬眠的动物,又出动了,开始忙活起来了。虽然陈守邦常年出差在外不着家,家里的农活全压在了陈耀邦一个人身上,但他还是说什么也不让他的新媳妇下地干活,让她把家里洗衣做饭的事打理好了就行了,自己整天在地里起早贪黑地浇水、施肥、间苗。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李翠莲对他说,这边的活有你,我娘家那边咋办呢?我父母都快七十了,又只我一个闺女,没个兄弟姐妹。陈耀邦说,你先别着急,我忙活忙活这边就过去。李翠莲说,你一个人不能劈成两半用啊,本来身子骨也不是多么壮实,还是我回去吧,帮着我爸爸忙活忙活!
李翠莲回到了坝李,一头扎在地里干活,傍晚收工的时候,她都是让父亲先走,自己再干一会。她在等着我叔叔路过,她希望和我叔叔一起跳进那条大河,一了百了。在医院里被发现之后,她彻底被击晕了,叔叔被我父亲从病房里接走后,她更是彻底死心了,认她父亲把自己给嫁了出去,嫁给了那么一个陈耀邦,现在好几个月过去了,她又活过来了,无数个不眠之夜,翻来覆去地苦思冥想之后,她想明白了,她不能和陈耀邦这样过一辈子,也一辈子忘不掉那个放电影的人和他的那条狗,如果不能改变眼前这种状态,她宁肯去死。
日期:2014-07-17 08:07:54
( 二十一 )
那天晚上,是跑在前边的牛牛率先发现了站在路边枣树下的李翠莲,灵敏的鼻子让它隔着老远就认出了她,它跑过去,用头拱她的手。李翠莲蹲下身子,抱住牛牛的头,就全身抽搐起来。
叔叔和李翠莲再次在一起了。和孙巧珍一样,叔叔白了胖了,而李翠莲身上却没有一点ShaoFu的圆润丰腴,而是越发地清瘦萧索了。她像死过了一次的人,什么都不害怕了,什么都不管顾了,两只手死死地箍住叔叔的腰,任叔叔怎么说也不松开,眼里的泪哗哗地流着,嘴里还一边大声地又哭又笑着。开始叔叔还担心被人看到听到,后来他也被李翠莲深深地感染了,也和她一样忘情地喊叫起来。
那晚之后,他们几乎天天见面,附近村里的人们不止一次地看到他俩的身影在河边在大坝两侧出没,树林子、庄稼地、麦秸垛、闲弃的看坝看园屋子都成了他们野合的场所。“上帝要让一个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现在林国强和李翠莲已经疯了,但还没到最癫狂的时候!
关于叔叔和李翠莲的风言风语又铺天盖地而起,并在河东公社和花园公社的街头巷尾迅速传播着,是他俩太肆无忌惮、不管不顾了,几乎是孩子般任性地挑战着当时所有人的眼球。与卫生院病房时候不同的是,现在李翠莲已经是有夫之妇,这让人们想到了一句古话:赌近盗,奸近杀!
与他俩一同进入热议焦点的还有陈耀邦和孙巧珍。有人对孙巧珍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说起这事时,我婶子说:“你看花眼了吧!他爸爸每天下班后都按时按点地回来,哪还有空在外边闲逛啊,再说翠莲是我的干姊妹,我姐俩好得一个头一样,你说的那些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又笑着说:“再说了,就是真有那事,我不急,你着急什么啊!眼看就到芒种了,快回去该磨镰磨镰,该拾掇场拾掇场吧,别听那些人胡扯扯!”又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盒烟,塞到那人手里,说:“这是他出差的时候捎回来的大前门,割麦子累了的时候就点上颗,人家说败火着呢!”兴高采烈的来人被婶子一段轻描淡写的话给闷成了葫芦,拿着烟气哼哼地走了。深更半夜回到家的叔叔在炕边洗脚的时候,这是他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婶子本想对叔叔说点什么,可看他呵欠连天、昏昏欲睡、又困又累的样子,就又不忍心,忍住了到嘴边的话。心里想,白天人家说的那些看来是错不了了,可就凭他对孩子那个稀罕法、对我那个好法,还真能和别人跑了不成。又想,翠莲啊,傻妹妹啊,你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嘛!你姐夫再好,那也早就是姐的人了,况且你也不是为大闺女的时候了,咋能说咋着就咋着,顾头不顾腚呢,就是我能容得下你,别人能容得了你嘛!
也有人把李翠莲和我叔叔的事拐弯抹角地告诉了陈耀邦,矬子反应慢,却并不傻,他也懂得绿帽子是个啥玩意。他结结巴巴地对那人说:“我,我,我打死她!”然后又千叮咛万嘱咐那人:“你千万别对别,别,别人说这事啊!”
陈耀邦也顾不上地里已经黄了穗的麦子了,当天就赶去坝李村,死缠烂磨地要李翠莲跟他回家。李书记老两口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连顿饭也没管女婿,就催着他俩走了。回到家,关上门,陈耀邦就开始审李翠莲,可是任他连蹦带跳、连说带骂,李翠莲跪在那儿就是一声不吭,不承认有那事,也不说没那事,就和个傻瓜一样。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李翠莲一直没吐一个字,陈耀邦害怕了,也跪下来,两手摇晃着李翠莲的肩头,说:“我不问了,你得说,说句话啊,啥,啥话都,都行,只要你开,开口!”李翠莲终于发话了:“我对不住你,你打死我吧,我本来就不想活了。”陈耀邦趴在李翠莲的肩膀上呜呜地哭了。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