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我的舅舅和舅爷爷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觉得很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是杵在那里看着事态的发展。
事隔多年,我舅舅谈及此事,都是直摇头,因为他从来都不喜欢我的奶奶,因为奶奶经常欺负我妈妈,也是我妈妈被人批斗的根由,那天,他听到风声,没有找她来问个主意,而是直接就是找我的三爷爷来出主意的,碰到一起,算是很倒霉。
“大嫂,你……你……”我的三爷爷见状,抬起那纤细的手指着我奶奶,大概觉得不妥,或是碍于奶奶是大嫂的缘故,忽然又缩着脖子,蜷到了炕里头装起傻来,人却气的颤抖不停,嘴里像念经一般咕咕噜噜。
“啊!是!不是!是!来!去!去!来!”
奶奶见三爷如此样子,气势更嚣张起来,抬起指头剁着八仙桌喋喋不休喊着。
“老三,你当年没娶到我,记恨你大哥几十年,就设计害他,是吧?啊!快解放了,你寄他钱干什么?救济我们?叱!你们心肠多慈悲呀!你那是听到了风声,转移财产,还以为我们土包子不懂,是吧?”
“嫂子,不可以大吵了,秀禾被押往了公社,审查呢!要是定下罪来,批斗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我们悄悄的,不要惹火上身!”
“他能把我家媳妇怎么地?我家媳妇不就是迟到了半天没上工吗?就是在旧社会,他们到我家上工,一听是为了孩子,我们也会同情的,帮主她一下的,难不成这解放了,人心就成了铁坨子?这么心狠!”我的奶奶旧社会是小姐出身,心里对解放后村子没有进步,反倒很落后看不惯的现状不满意很久了,再加上爷爷不明不白逝去,对他打击很大,在这次吵架时彻底爆发出来。
“小姐,你这话,要被听去了,斗个半死呢!”
舅爷爷惊慌失措的看着我奶奶,想捂奶奶的嘴,大概碍于男女授受不亲,或是还在旧社会一般,主仆之分不违背,他举着捂奶奶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就像一座雕塑。
“你们去告吧!反正老不死的已经不声不响先我不辞而去,我活着也是受气,倒不如让他们斗死作罢!”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被父母惯坏了的奶奶情绪已经失控,她像一个失心疯冲着屋子里的人怒吼着。
“不敢!不敢!奴才不敢!虽然解放二十几年了,我还记得你们曹家的恩情,记得那个时候,我们给你家做事的时候,老太爷对我们太好了,白面膜我们吃,他自己吃青稞的……要不,我不会把我心爱的外甥女秀禾介绍给你们姚家做媳妇。”
日期:2014-07-13 22:23:14
四十六
我在为妈妈挨批斗着急上火,而我的长辈子们却在屋子里争吵着,很快就勾起他们对往事如烟过去的回忆。
一九三八年农历八月十五,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一个穿着时尚,一身中山装,脚上蹬着一双锃亮的皮鞋,骑着一辆半旧自行车的青年从丰乐镇曹家六爷家往家里飞奔,嘴里哼着凉州民歌《等情郎》,随即冒出一阵阵酒气。
呵!由于在东家曹六爷家做账房先生两年,从没有出现过账面有差错的现象,自己年纪轻轻,破天荒地被曹六爷请着吃了中秋节的晚饭,喝了酒,你说,一个在凉州商业界有头有脸的老板请你吃饭,那是何等的让人艳羡?自己的身份又是何等的尊贵?
一更鼓儿里等,高照明灯等QingRen,等到二更天,不见情郎面。
二更鼓儿里等,耳听门外有人声,双手把门开,情郎走进来。
三更鼓儿里等,搬一条凳儿情郎你坐定,装姻又泡菜,情郎想吃些啥?四更鼓儿里等,情哥哥不来妹妹好伤心,你来到我家,心里开了花。
五更鼓儿里等,知心话儿说不尽,明晚早些来,妹妹乐开怀……
啊!天边的晚霞听着着这愉悦的歌声,露出了笑脸,好像在分享着中秋的喜悦;空中的小鸟在欢快地歌唱,仿佛是在为中秋唱赞歌;路边的小草在微风中舞蹈,好像在为这个丰收年庆祝。青年的心情啊,是那么的高兴,那么的欢畅。
哼着哼着,刚刚还如抹了油的车轱辘忽然觉得沉重起来,车子再也骑不动了。
青年停下了蹬车子,把车子转了个方向,一只脚着地,一条腿随意搭在车子上晃荡着,出神的望着渐渐远去的曹家庄,随着腿的晃动,一个靓丽的身影印入他的眼帘。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地垂肩,水灵灵的大眼睛映着阳光,仿佛有阳光在里面跃动着,卷翘的睫毛俏皮的颤动,就像一只可爱的蝴蝶。水嫩的粉唇微微向上勾着,看着是那么活泼可爱。
青年一想到这,灵魂仿佛出窍,飞到了他钟意姑娘的眼前。
“啊!不可能!我只是一个账房先生,人家曹六爷怎么会把他的掌上明珠许配给我?怎么可能啊?”青年一想到这,颓废的从车子上滑了下来,车子顺势倒到了一边。
这个开始思春的青年,就是我的三爷爷。
日期:2014-07-14 19:13:15
四十七
三爷爷呆痴痴的望着渐渐远去的曹家庄,一辆马车很快追上来了。
“吁……!”随着马车夫一声令下,枣红马扬起蹄子,嘶鸣一声,准备停车了,鼻子里还喷着响啼。
车子还没有停稳,一个剪着中分头的青年已经迫不及待了,挑开了马车厢的布帘子,探出了脑袋,冲着三爷爷摆着手喊叫着。
“旺祖,骑着辆破车子,疯跑干吗?害得我撵不上!”
“什么?破车子?叱!这可是我毕业时,花五个大洋从宇阳那里买的哦!我从金城千里迢迢运来的啵,平时舍不得用呢!哪像你们这些公子哥儿,仗着老子是有钱人,洋玩意玩腻了,又回归了,坐上了马车了?”三爷爷望着眼前崭新的马车和车里油头粉面的同学,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