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可总不能李秀一拣个大便宜,我们白忙活儿一场啊!”
“那你去吧,我还没想通。”
“没想通?”韦若昭好奇心顿起,“还有什么没想通的?”
独孤仲平没说话,他注视着眼前残缺的石碑,整个案子的始末在脑海中逐一闪现:漫天传帖与黄金面具掩映下、师崇道七窍流血的脸;十字街头、伴随着卷轴从天而降的曹十鹏;鲜血淋漓的舞台上、骆可及被铡刀一截两段的惨状;以及杜纯临死前以自己尸身写下的那个巨大的“罰”字……
独孤仲平骤然一个踉跄,身体晃了晃、几乎摔倒,脸上却是既痛苦又兴奋的表情。他的头终于痛了起来!独孤仲平知道这将最后逼近这案子的核心,他扶住头,下意识地在身上摸酒壶,却几处都摸了空。
一只精致的小皮酒壶这时递了过来,独孤仲平诧异地望过去,就见韦若昭正一脸诚恳地看着自己。他接过酒壶,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自嘲地笑了笑,道:“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好东西?”
“给你准备的。”
这回,独孤仲平的神情真正地惊讶了。
“没别的意思,是为了破案子嘛。”韦若昭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故作随意,“你说过的,你想通了的时候,就会犯头疼病。可你要是疼死了,下回就没有能想通的人了!”
独孤仲平笑了,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再将已参透的案情理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就对韦若昭道:“走吧,我们也去朝华寺!”
日期:2012-09-27 18:31:07
长安三怪探之连环报30(上)
苍茫暮色中,独孤仲平与韦若昭两人并辔疾驰在大道上。此时距离掌灯尚有一段时间,而迫不及待的长安人已经早早便将节日的灯火点亮。要知道,一年中只有上元节这三天,长安不实行夜禁,各个坊门全天大开,仍凭百姓穿行。此时街上已经满是出门观灯的人群,百戏争鸣、踏歌轮舞,一片沸反盈天的欢腾景象。
“什么?你说他要在朝华寺大殿放火?虽然道路越走越是拥挤,两人仍不减速度,催马急奔朝华寺,只努力控制住缰绳范围,不让坐骑惊扰到路旁的行人。
“没错!朝华寺大殿周围都是密集的民房,一旦着火,蔓延极快,”独孤仲平神色十分严峻,“而且今天是灯节,全城到处都是火烛花灯,坊门彻夜不关,全城人都会出来看灯,想想吧,一旦失火,救无可救。”
“可为什么……”
“慧觉是被烧死的,他还是要坚持一报还一报,所以他跑去改碑文,其实是改了他整个的连环杀人计划,先烧死弘济,再顺势纵火焚城!”
韦若昭顿时倒吸了凉气,道:“那他的死也是为了迷惑我们了?”
“他已经把纵火之局都布好了,才自己寻死,好让我们彻底放松警惕。那天他死后,我在他手指甲里发现了些黄色粉末,一直没想明白是什么,现在我可以肯定了,是硫磺!”
韦若昭更加惊诧,道:“那他那些传贴告示都不是说说的,他真要杀尽长安人?”
“这就是他计划的全部!先用这些告示恐吓全城,让人心惶惶,随着命案一桩桩发生,我们会发现他杀的都是常山兄弟的熟人,会认为他只是虚张声势,他再利用我们注意力只在具体命案上的档口,假灯节纵火焚城,让自己惩罚全城的预言成真!”
“那他原本是没打算自杀的?”
独孤仲平却摇头,斩钉截铁地道:“不,他不想活了才策划的这一切,只不过那天被弘济耍了一道,他决定将计就计,以先死保证计划最后成功!”
一阵凛冽的秋风袭过,卷起满地的落叶,飞扬着,翻滚而过。
韦若昭惊叫:“啊,先生您看,起风了。”
“再快点!”独孤仲平也有些焦急起来,加紧催马,两匹马在长安的繁华街市上飞驰起来,路人见了纷纷避开。
朝华寺,大雄宝殿内。一场盛大的法事已经拉开了序幕——
佛前供案上、烛架上密密地摆放着上百盏点燃的油灯火烛,几排蒲团上坐满了大小和尚,正随着奏响的梵乐念经。
弘济端坐在主持高高的法座上,手拈佛珠、双目微闭,神情既庄重又虔诚。
李秀一赶在庾瓒等一干人之前抢先赶到了朝华寺。他早就精明地算计好,弘济是陈年旧案的案犯,任何人只要把他擒获,都可以举报人的身份把他送到京兆府,只要查证属实,就可领人命案一级的赏金。而弘济杀害前任主持的铁证已现,他只要占了先,金吾卫的人毫无办法。
所以李秀一一到朝华寺,毫不顾及,直接破窗而入,一纵身已跃到弘济所坐的宝座边。
“弘济!别装蒜了,随爷爷去投案吧!”李秀一说着,刀已架到了弘济脖子上。
众和尚见了,一阵惊慌,纷纷欲围上来搭救,有的已从门边抄起了棍子。
弘济却朝众僧摆摆手,语气镇定道:“刀斧棍棒,干犯佛颜,不可妄动,你等坐下。施主冒然闯入,持刀威吓老衲,不知所谓何事?”
李秀一冷冷一哂,道:“你别他妈装蒜了,杜纯临死做了件好事,把你吞没刻经花销,用戒尺打死老住持的证据,包了个包袱给老子送来了!
众和尚听了不禁一片惊呼,弘济心中一紧,神态却还是淡然,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亦不凭空受人诬陷。施主无凭无据,虽刀斧加身,也难污我清白!”
“你要是清白,曲江池里的污泥也是白的啦,有话去衙门里说吧。”
李秀一说着掏出绳索就要将弘济上绑,弘济依然毫不畏惧,冷笑道:“老衲是朝华寺的住持,只怕你拿了我,还得乖乖的把我送回来。到时候谁在衙门里吃牢饭,还不一定呢!”
话音未落,刚刚赶到的庾瓒等人一窝蜂冲进来,庾瓒遥遥朝李秀一大喊:“好你个李秀一,这朝廷要犯,岂是你一个私探拿得的?”
庾瓒一努嘴,韩襄等人冲过来,就要从李秀一手下抢人。李秀一刀架弘济后退一步。
“亏你还是个右街使,律条还没我读的熟,这陈年旧犯哪个布衣百姓寻着了证据,都可将人送官请赏!”
庾瓒一瞪眼,道:“他怎么是旧犯?他是本案要犯,怎么能算旧犯?”
“他打死前任主持铁证如山,害得慧觉被烧死你却没有证据,怎么不是旧犯?”
众僧听了自然又是一片惊呼,这金吾卫的大人竟然指责慧觉之死是弘济所害,虽然都不知真假,却也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看向弘济的眼神也变得充满恐惧。
庾瓒被李秀一抢白几句,想想确实如此,气势矮了几分,但仍梗着脖子狡辩。
庾瓒道:“你怎知我没有他害死慧觉的证据?快把人交出来,不然有你的好看。”
庾瓒与李秀一正辩白间,独孤仲平与韦若昭也急匆匆闯进大殿。
韦若昭一路高喊道:“大家都别乱动!这里有危险!”
众人见韦若昭一脸紧张,都呆在原地不敢乱动,就连被李秀一刀逼住的弘济都扭头注视着两人的行动,一脸惊惧。而独孤仲平丝毫不理会众人,快速地在大殿四下游走、查看。
独孤仲平来到一巨大的铜壶滴漏面前,这铜壶滴漏是四个壶大约三米来高的大家伙,最下面的一个壶中有一手捧铜牌的小铜人,铜牌上刻着时辰。独孤仲平看了看这小铜人,就伸手到铜壶的水中朝小铜人的身后摸去。
“在这儿!”独孤仲平大声道。
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独孤仲平身上,但见独孤仲平从小铜人的身后摸出一根绳子来。他捋着这根绳子,朝铜壶滴漏后面去。绳子在铜壶滴漏后面的隐蔽处又连接了几组滑轮和木制机关,独孤仲平再顺着绳子向上望去,绳子贴着殿柱,通向房梁之上。
这时,滴漏前面的小铜人突然又上浮了一格,手中的时刻牌也露出了戌时的字样。小铜人身后的绳子由此被触动,引发了滴漏后面木制机关的转动。
韦若昭这时正走到木制机关处,见此情景,面露惊色,讶异道:“绳子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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