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遗失在陌生的城市》
第51节作者:
乌蒙诗韵 日期:2014-12-18 20:48:20
出了门的罗瑞骑着车,漫无目的的骑行在官南大道上,在昆明市场跑了几年的业务,罗瑞已不再是当年刚来省城的罗瑞,如今的他对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可以说是了如指掌,闭上眼也不会走错路。
可是今天,罗瑞迷路了。
来时丽阳高照的天空,此刻暗云纵横,天色阴沉沉的压了下来,太阳在阴影中左冲右突,想要突破那无边无际的阴暗。被风卷着的尘灰,一路弥漫飞扬开来,渐渐与那片巨大的阴暗连成一片,在罗瑞前方凝成一张似有若无的脸,嘲笑是这张脸的主色调。
心情糟糕到极点的罗瑞无暇去分辨东西南北,脑袋里两个声音在竭力互搏:放弃,少亏一些!坚持,或许胜利就在前方!
风逐渐大起来,几点冰凉迎面砸在罗瑞的脸上,冰凉的感觉穿过麻木的脸,直抵内心深处,并阴森森的在那儿蔓延开来!
终于,那些冰凉的雨滴蔓延成丝,扭织成网,严严实实的将罗瑞罩住,无论他骑多快,却始终冲不出那张看似透明却白茫茫无边冰凉的网!
淋着浸凉的秋雨,沿着广福路绕了一圈,罗瑞忽然觉得两旁的景色如此熟悉,正极力回忆这到底是哪儿时,迎面而来的一块公交站牌上醒目的红色站名让他惊讶之极,哑然苦笑:
康乐茶叶市场!
转了半天,又回到原来的起点。罗瑞诅丧之余,猛然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忍不住一声叹息:难道,自己又要回到原来的起点从头再来?被奔波与忙碌挥霍得所剩无几的时光,还有多少可以作为自己重新来过的资本?
突然间想起田震那支“雨中依然在飞的鸟“,罗瑞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为的天道酬勤,究竟是古今名言还是痴人呓语!
日期:2014-12-19 17:20:51
几经权衡,罗瑞不得不重新调整产品结构,全线终止与溢香坊的合作方案,保留大米销售稳定的客户,自己将重心放在餐饮渠道的开发上,而四川的任务,是从广丰市场挑选出适合经营部运营(可快速运转且利润空间不低于50%)的产品。
“其实,利润点值只要不低于30%就足够了,我们的米只有8%,原来溢香坊最高也只有30%,点值空间达到50%以上的快消品,很难找哦。“四川扒拉着泡面直摇头。
干了几年的业务,罗瑞也知道要在广丰市场找到理想的产品不容易,但经验告诉他:如果用一个加点率30%的产品投入市场,先不说人力物力支出,单是市场最低的一个近(临)期退换(既然是炒货,广丰的批发商一般是不提供售后退换的),最少就得留8一一10个点的缓和空间,再就是这些客户都是老客户,讨价、比较在所难免,遇到精明的客户,无论如何得拿出合作诚意,最少也是5个点的让幅。如此一来,如果只是30%的加点空间,实际运作下来,只怕连15%的利润都达不到。
听了罗瑞的分析,四川也觉得炒货这事儿一点也不轻松,沉吟了一会才开了口:“或者,我们可以选两种,玩优势互补。“
“老大,你的意思是?“罗瑞不解的看着四川。
“据我所知,小食品的加点空间一般也就是20%到30%,甚至更低。“四川喝了口泡面汤,直接用手抹了下嘴接着说:“但酒水的加价空间惊人,如果从我的朋友那儿调货,加点率可以达到这个数。“四川边说边伸出两个手指。
“百分之两百?“罗瑞的眼睛一亮,但随着又笑了:“老大,酒水这玩艺我不太懂,就由你全权操作吧。反正你知道我们的家底!“
“行,这事我负责搞定!“四川的唇边浮起一贯的微笑,发动车说干就干奔广丰去了。
望着四川驾车离去,罗瑞沮丧中感到一丝欣慰:有这么一个甘苦与共的朋友,自己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日期:2014-12-20 08:28:49
罗瑞想起已然辞世的父亲,想起父亲的一个半朋友。
父亲是抗美援朝的转业军人,转业后在国营磺厂干仓管,在一次盘点时因『雷』管发生爆炸而导致双目失明后赋闲在家。
关于父亲的记忆,有严厉,也有慈祥。至今父亲离开已近二十年,罗瑞仍记得父亲给自己讲《三国演义》、《水浒》、《说岳全传》时不厌其烦解说的样子,以及有学校捣蛋后被父亲知道后,父亲那咬牙切齿扫向自己屁股的竹杖。
最让罗瑞引为自豪的,是左邻右舍亲戚朋友提到父亲时都会由衷的竖起大拇指:罗三哥,真汉子!
人们之所以这样评价父亲,是因为父亲出了名的刚直不阿。罗瑞记得最清楚的是生产队包产到户时,新调来的区长(姓什么罗瑞忘记了)在章队长家享受了当时极为奢侈的豆豉老腊肉和昭通二曲后,在队上的仓房讨论分地时,便吃人嘴软的想将肥沃的地块作主划给队长,哗然的村民们敢怒却不敢言。
“区长,我说两句。“父亲扒开窃窃私语的乡亲,摸索着走向区长。
“欢迎,欢迎,欢迎大家踊跃发言!“红光满面的区长不知道父亲的火药脾气,居然还笑嘻嘻的上前扶住父亲。
“区长……“队长发觉不妙,边咋呼边丢眼色。
察觉队长神色不对的区长赶忙停下时,父亲的竹杖“呼“的一声扫了过来,虽没打着区长,却也让区长大人吓跌在地上。
“R你娘!你GR算哪门子国家干部?几片肉就让你杂种像条狗样,还在这儿装大神欺负老百姓,信不信老子马上告到县里去?老子不相信***辛苦打来的天下,会让你这种匹夫胡整乱来!“失去了目标,父亲只能拄着竹杖站在那儿喝斥。几个要好的邻居怕父亲吃亏,呼啦上前拥在父亲周围。
“你是哪个?敢来挠乱会场?“区长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色厉内茬的喝问。
“你想做啥子?“父亲手指着区长的方向,“少拿官腔唬人!告诉你,老子叫罗三,没怕过美国人的炮弹,难不成怕你这个赃官?笑B活!“
村民们有人哄笑,有人吆喝,区长在大伙的指手划脚中灰头灰脸的溜了。
日期:2014-12-20 13:44:30
当然,父亲的刚直不阿在带来赞誉的同时,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改变了他的一生,甚至是全家人的命运。当年同村和父亲一起转业的另外两人,一个分在县教委,一个分在区上,唯独父亲最后还是农民一枚。
罗瑞考上中学那年,父亲因急病去世。在父亲的葬礼上,人们评价父亲一世人生,真正的朋友只有一个半:一个,是指罗瑞称呼“舅舅“的柳贵华;半个,则是罗瑞称为“四叔“的吴秀才。
柳贵华是邻村农民,身材高大魁梧,由于长期在煤矿上挖煤的原因,背显得有些躬。从罗瑞记事开始,柳贵华就是家里的常客,收割栽种,逢年过节,这个舅舅要么来帮忙,要么背些面条米肉之类来。同样,每逢舅舅家有事,父亲便让大哥二哥三哥一齐去帮忙。村里人之所以认定柳贵华是父亲的“一个“朋友,是因为只要罗家有事,柳贵华必倾尽全力,差钱,他想办法凑,差人,他想办法凑,完全当成自己的事。
吴秀才也是邻村人,在区上供销社上班,被人们戏称为父亲的财政部长,家里需要大笔经济开支且父亲知道舅舅也拿不出这笔钱的时候,父亲总会让大哥或二哥带上盖有自己印章的条子去找四叔,四叔从不推诿,要多少给多少。但在罗瑞印象中,除了经济往来外,“四叔“极少来家里,父亲平时也很少提到这位“四叔“。
十多岁的罗瑞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认为父亲只有“一个半“朋友,在他的记忆里,父亲的朋友很多,村里,邻村,大队,区上,但凡与父亲相识的,提到父亲时多半会说“我跟罗三哥如何如何!“,他们和父亲不是朋友吗?
多年以后,罗瑞才在大哥的提示下搞明白:父亲一生确实只有“一个半“朋友,其他那些朋友,无非是擅长见风使舵、深谙人走茶凉的“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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