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刚走到人们背后,一个四十岁左右国字脸脸上油光油光的短发男人抬起头,用透着精光黑豆一样的眼睛看看韩冰和其他人说:“呀,你们看,韩工,哈哈。我们做营生的时候你检点我们,次(吃)饭的时候也来了,”。精豆子男人有些大舌头的边逗着韩冰,边推了一把边上的老男人瞪着眼珠子说:“你坐到砖上吃去”,说完老男人的凳子给了韩冰,两个年纪大点的工人往碗里夹了点猪皮坐到炕上去了。
日期:2013-11-05 15:06:07
张剑锋坐在韩冰边上拿起酒瓶给韩冰到了一杯酒。这时对面一个头发往后梳,满脸桀骜不驯的年轻工人头也没抬得问:“韩工能喝惯我们这六七块钱的酒吗?”,韩冰一听端起酒杯一口咽了下去,突然感觉扎嘴扎喉咙特别难受,就急忙夹了口凉菜塞进嘴里说:“这酒可以”。韩冰对酒的无知引得大伙哈哈大笑着。精豆子满脸油滑见缝插针的笑着说:“韩工以后可要照顾我们啊!弟兄们可指望你了,多说好话别到时候扣我们钱”。张剑锋用筷子比划精豆子瞪着眼珠子仿佛有点生气的责备道:“悄悄的快吃你的哇,”,说完又笑着给韩冰到了杯酒。
日期:2013-11-05 15:17:51
无忌走后韩冰似乎又找到了一个可以排解寂寞的地方,白天在工地的彩钢房里避着寒风,晚上就和这群说话肆无忌惮的工人们喝酒聊天。工人们也喜欢韩冰的到来,隔三差五韩冰就会提着花生米猪头肉,和十几块钱的好酒给工人们添点口味,一天刚上工地的韩冰被一阵大风迷住了眼睛,从中午吃饭开始眼睛越来越疼。到后来都睁不开了,给工人们做饭的那个媳妇用手撑着韩冰眼皮,拿毛巾使劲擦也擦不掉扎进眼睛上那个白色的东西。晚上当韩冰紧紧闭着不停流泪的右眼吃饭的时候,精豆子男人把酒瓶递给韩冰说:“喝了这瓶,明天就好了”,半信半疑的韩冰受不了异物进了右眼的折磨,一口气喝光了一瓶酒。第二天脑袋晕乎乎的醒来发觉眼角有些小沙子,当他把沙末揉出眼睛又眨了眨右眼才发现眼睛已经好了。
日期:2013-11-05 15:24:31
在这个内蒙的小地方,天气冷的出韩冰的意料。电暖气只能维持屋子里的水不会结冰。韩冰用塑料胶带把铝合金窗户封的死死的,可冷风还是一个劲的往屋子里钻。最后韩冰把肖经理和无忌的被褥都加上了,脑袋还是冷的厉害,索性买了顶反恐冒睡觉的时候戴上。后来又学着工人们从工地拿了些外墙用的保温板放在被子下。只有在晚上靠着电暖气喝掉一瓶52度的红星二锅头以后,身体才会感觉浑身暖暖的。一天晚上居然停电了,电暖气不在工作韩冰抱着酒瓶钻在被子里,冷了就喝一口喝到第二瓶的时候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早上起来慢慢一桶水被冻成了冰疙瘩,韩冰摸摸自己的身体庆幸自己没有被冻死。寒冷的天气去镇里是让韩冰最痛苦的事情,两公里的大坡骑自行车上去也是很困难,韩冰索性放弃骑自行车每次都步行着去。
日期:2013-11-05 15:36:03
天气越来越冷不戴手套接电话时,手冷的连手机也握不了多长时间。而公司似乎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倒韩冰一个人身上,连本来可以来年做的也安排给了韩冰做。似乎资料员材料员都不在了,肖经理的打印机也没墨了。公司隔三差五让韩冰跑到镇子里的网吧接电子邮件,韩冰每天穿着红色冲锋衣的戴着厚厚的手套,帽子戴的只露着眼睛往返于村子镇子和工地只间。韩冰慢慢开始有些撑不住了,拉肚子头疼让他每天往药店里跑。
日期:2013-11-05 15:57:25
工地人越来越少,好像村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了。无忌走了,张剑锋也走了,精豆子男人也走了。工地离村子最近的后门也被保安锁死了,韩冰必须绕着公路多走一公里才能到工地。而公司没有任何让自己回去的迹象,这一切让韩冰感觉到痛苦万分。只有偶尔房东来修修坏了的水泵,韩冰也抓住机会和他聊上半天。韩冰似乎只剩下了方便面,烟和酒陪自己熬着日子。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一天早上韩冰的手机响了。电话里传来了母亲憔悴的声音说:“冰冰,你回来哇!你爸病了”。
日期:2013-11-05 16:51:20
正在抱着电暖气的韩冰沉默了一会问:“是不是肺上的?”,电话那头没说话,但韩冰隐约听到了母亲抽泣的声音。韩冰一下气喘的说不上话来,过了好久才勉强能出声的说:“我马上回去,”。韩木匠抽烟的严重程度让韩冰似乎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可是这次来得太快了。这个男人就这么倒下了,二十年前母亲抱着襁褓中的自己,来到了这个离家几百公里的地方。这个做着木匠活沉默寡言的男人收留了母亲和自己,自己从小到大从没见父亲对母亲有一丝微言,只是默默抽着烟。就是这个身材瘦小,满脸皱纹被繁重体力劳动压的弯了腰的男人。是这个男人没让自己死在荒郊野外。韩冰胡子拉碴衣服脏乎乎的躺在火车里,回忆着过去的一切,太多的事情几乎让韩冰喘不过气来。
日期:2013-11-05 18:01:14
等韩冰回到家人们挤在自己的小屋里,父母屋子里韩木匠的咳嗽和喘息的声音是那么清晰。韩冰痛苦的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怎样帮助这个垂死的亲人。这时韩卫东大声说:“就是个这情况,我哥必须手术,就你们看吧!是去市医院还是省里的?反正市里的大夫说了,去他们那也白去。”,韩卫东边说抽着烟昂着头红着眼睛似乎还在生韩冰的气,亲戚朋友们都满脸为难的一句话不说。韩冰眼睛珠子通红的狠狠说着:“叔叔大爷们你们能借多少借多少,我挣了马上换你们,不吃饭我也还的”。二利看着韩冰着急的样子无奈的说:“不是,冰冰。大家已经凑了,关键是不够,我们也尽力了。这,哎!”,二利婶边说边叹着气。边上的韩卫东一看着急的大喊着说:“你们等我哥死哪!像茂林子一样眼珠子憋的凸出来,憋死”,韩卫东眼睛红红的要跳起来了似得。韩冰咬着牙眼珠瞪的大大的泪流满面的摇着牙看着韩卫东说:“你说怎么办?”。韩卫东突然眼睛凸着流着泪拿出手机举在空中大喊着问:“韩冰,你是准备要憋死我哥啊!你让不让救,你他妈让不让救?”。
日期:2013-11-05 18:11:41
看着韩卫东的样子,听着韩木匠的咳嗽声韩冰像窒息了一样呼呼喘着粗气,左右快速晃着头感觉被逼的脑袋都快炸了,人们都静静的看和韩冰似乎等着这个最后的决定。看看坐在床上精神已经有些恍惚的母亲,韩冰最后狠狠心咬着牙槽恨恨的吐出几个让自己心都滴血的字“你给他打吧!我认,我救我爹。我认他”。看着鼻涕眼泪都淌到嘴里,晃晃悠悠骨瘦如柴的韩冰。韩卫东似乎一下漏了气,走过来有些愧疚的看了韩冰一眼说:“三叔对不起你,我先救我哥了”,说完擦着眼泪走出屋子打起了电话。救护车的声音格外响亮,韩冰恍恍惚惚的走到父亲韩木匠的身边,抓着韩木匠的手面无表情的说:“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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