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12-24 09:48:00
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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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咣”“咣”“咣”三声砸门声打断了四人的谈话。
胖大的妇人几步走到门廊处打开门,一个二十五六岁军官走进了院子,也不和妇人招呼,径直来到正堂。
“父亲——”一跨进门军官愣住了,“苍”的一声拔出佩刀指向雨师与蓝云芝,“正打算寻你们呢——”说罢,要冲过去。
岑之诲大喝一声,“信儿,住手!”猛地起身拉住了军官,军官怒气正盛、被岑之诲这一声喝的,顿时消减一半,似有委屈的看着岑之诲欲言又止,“父亲——”
“你知道这位是何人吗?”
“谁?”
“尚书省礼部的墨检事。”
“啊!”军官马上扔下手中的佩刀,俯身便跪了下去,“墨先生,标下有眼无珠,冒犯了。还请先生恕罪。”
墨雨师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起来吧,你是何人?”
岑之诲拉起军官,替他拍打完身上的尘土,道“这便是犬子——岑信。”
岑信一抱拳,“标下岑信。原在千牛卫振将军麾下听令,因家父需要人照料,振将军便将我调至金吾卫。现在就守晋昌坊,手底下有二十几号兄弟。今天——呵呵,多有冒犯。”
蓝云芝也笑道,“原来是铁云兄的手下,罢了。我们正在谈你家的事情。”
岑信将佩刀插入鞘内,同时结下蹀躞带放在旁边,跪坐在侧,“是啊——标下也为这事发愁。我已经在后院妹妹房舍旁守了十夜有余,可是,真不知该怎么办呢。”
“哦?你有什么发现吗?”雨师抬眼看了一下岑信。
日期:2014-12-24 09:55:00
岑信低下头略想了想道“和前几夜在我父亲门前不同,那怪物明显凶悍、暴躁了许多,窗棂和门扇的骨架都要被掐断了,而且,嘴里哇哇怪叫——”
“哇哇怪叫?”
“是的。那怪物通体白色手脚颀长,超出常人一般,但是手臂和头黢黑。头两次我一声断、喝拿刀出来,它便逃了。可是之后就不奏效了,好像要和我撕咬,直到我拿刀去砍才罢手、逃了去。”说罢,解开罩甲、撩开衣襟,雨师和蓝云芝才发现,岑信的胸前有十几道伤口,似是野兽所抓,“这就是前夜和昨夜被那怪物缠斗所伤!”
雨师放下掌中的茶碗,歪头看了看,示意岑信穿好衣服,想想了,道“那怪物从岑大人卧房转移道绿桃小姐卧房,是哪一日?”
绿桃道:“是上月二十三。”
“那上月二十三那日——有没有什么怪异的事情?”
绿桃摇头道,“没有,一切如常”
雨师轻轻叹了一口气,肘部撑在几案上望着门外阳光明媚的院子,良久都没有说话,众人也不敢打扰他。
半晌,雨师打了个悠长的哈欠,“啊——暮春的天气着实让人困倦,就是饮了再好喝的茶也抵挡不住困意。”
众人被说的莫名其妙,蓝云芝拍拍雨师的背部,像是提醒道,“雨师兄——”
“嗯?哦。这样啊,那——”雨师停顿了一下,又道“既然那个鬼魅喜欢到小姐的闺房,那我们也去看看吧。可好?”
日期:2014-12-24 09:56:00
雨师的言语轻佻,窘得绿桃脸上一阵绯红、低下了头,岑之诲也有些不自在。
但是蓝云芝素是知道雨师其人的秉性的,倒也无所谓。可是岑信这个赳赳武夫反倒也无所谓,这让蓝云芝反倒有几分惊讶。仔细想来这个岑信原是振铁云手底下将弁,想必也是听振铁云说过雨师其人的,这下便释然了许多。
岑信站起身来,看看妹妹与父亲,“先生是化外之人,都是不打紧的。妹妹你怎的如此扭捏。先生,请吧——”
于是,众人绕过正堂来到了后院,眼见后院花草更加繁茂,花圃比前院大了数倍,除了流出一条小路来,其他均种植上花草,拂身而过、处处生香。
绿桃打开闺房,里面小间是绣榻之外,外间其他地方具是一堆堆的成衣和针线。倒是两侧靠窗地方都搭上精致的木架,木架上放着十几个土灰色的瓦盆,盆中种着各色兰花。
“原来绿桃小姐不仅善于女红,尤其是这栽培之事也是颇为精通啊——”雨师挨盆兰花的看着,看罢不仅赞叹道。
岑信在旁笑道,“妹妹不仅学得了母亲的剪裁缝纫手艺,还把母亲喜弄花草嗜好也学了去,你看,这里各色兰花——我想这长安城所有的兰花都无出其右”
雨师点头称道,忽然发现,架子旁有两个瓦盆里面虽然培着土,可是里面并没有兰花,于是指着两个瓦盆问绿桃道:“这两盆是——”
绿桃道了个万福,面颊绯红,“左边几盆都是先前母亲在世时留下的,我只是悉心打理罢了。中间和右边的都是我栽培的,父亲总是托一些远来的客商替我弄一些种子来,由我种了。这两盆是前几日前父亲给我两粒种子,我刚种下,正待抽芽呢。”
雨师眉毛一挑,细长白皙的手指抚摸着其中一盆道,“前几日?能记起是何日吗?”
绿桃和岑之诲一惊,两人同时道——“上月二十三!”
日期:2014-12-24 11:57:00
五
是夜。
检事府。
暮春的暖风在院子里盘旋了许久才缓缓流淌到门扇大开的书房里——
野云斋内雨师与蓝云芝在长榻上对坐着,几案上放着一坛子酒,两只酒碗,三四轴书,五只浅碟里盛着鹿肉干、胡豆等下酒物。
雨师和蓝云芝碰了一下酒碗,一口饮下,“云芝——”
“嗯?”
“不是说你岳丈予你是四坛子酒么?”
蓝云芝放下酒碗,有些微醉的说道,“雨师兄,从今晚你我对饮开始,你就一直在提这话。你是看见一坛子空了、这一坛子已近一半——想打我那两坛子主意吧?!”
雨师也放下酒碗,斜靠在榻边栏杆上,狡黠的一笑,拿捏着腔调道:“你安知我们现在喝的不是你家的两坛子酒呢?!”
蓝云芝怔了一下,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看着雨师道,“不告自取——视为贼!”
“啊?”雨师眨眨眼睛,“是吗?这样啊——”
“嗯!”蓝云芝重重的点点头,用手指着雨师,“你,雨师兄,不告自取,你,就是——”
忽然,雨师猛的坐了起来,大袖一摆,道:“嘘——来了,你听?!”
日期:2014-12-24 13:15:00
一阵急急的风声刮过,院子里稍显寒意——
片刻,风停了。
蓝云芝也听见动静了,猛地往外看去,刚要说话,雨师一摆手给止住了。
只见院中星星点点出现了些雾气,渐渐地从灯影之外若隐若现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靠近书房,借着抖抖烛光,蓝云芝看清了—— 一个白色直立的蜘蛛一般的东西慢慢挪到门前!
雨师这时反而转过脸去,给自己斟满一碗酒,端起来细细的抿着,“好酒!云芝,你也喝——”
蓝云芝此刻怎能喝得下,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流下,忙说,“雨师兄,雨师兄——”
“嗯?来,喝酒。”雨师若无其事的给云芝斟了一碗。
越来越清晰起来—— 一个手脚都比常人长许多、托着不大的躯体的东西(权且称之为东西罢),靠近门槛,缓缓的跨了进来,与在座的蓝云芝、雨师只有七八尺左右距离停住了,那个东西的身体停在那里上下起伏,像是江中一叶小舟岁波浪上下浮动。
看样子那东西还要迫近——
此时,只见雨师从黑色的大袖中伸出白皙的臂膀,手掌向上,像是托着什么东西——蓝云芝猛地看去,手掌之中好像什么都没有?!
只听雨师道,“来吧,拿去吧!”
那东西顿时一颤,怯生生的伸出一节黢黑、好像骷髅一般臂膀,那长的像细长爪子一般的手抖抖的伸了过来——
日期:2014-12-24 13:19:00
可是,伸到半截停在那里,开始剧烈的痉挛,似是想拿又拿不到,只听得那东西发出阵阵怪叫声!
“来啊,给你,拿呀——”雨师似笑非笑托着掌心,像是拿着骨头在逗一只狗似得说道。
忽然,那东西发出“叽里咕噜”的怪叫声,声音大到将房梁上的灰尘都振下来。
蓝云芝从这声音中能听出这愤怒与焦急。又好像是捆绑住一个即将要渴死的人,在他唇边放上一碗水,想喝又喝不到的样子。
雨师又把手掌往前又伸了伸,嘴里引诱似得说道,“就在你面前,来啊,来啊,拿吧,啂——”
那东西又咆哮了一阵,渐渐的平息下来,肢体抖动的更厉害了,不时发出的声音——像一条害怕的狗。
雨师仰面大笑,把掌心钻成一个拳头收回到袖子中,另一只手端起酒碗正要喝,那个东西做出了要往上扑的样子,雨师面露狰狞的猛地盯着它!
那东西还像先前一般抖动着躯体发出饿狗一般的声音,从这声音中蓝云芝能听得出那东西现在有些胆怯了。
一碗酒雨师细细品尝搬的饮了半天,满足的打了一个酒嗝,“告诉我——你住在哪里?”
那东西忽然安静了许多——
“嗯?!”这是诘问的声音,雨师有些不悦。
那东西又发出几声“叽里咕噜”的怪叫声,声调比先前小许多。
“那个——我明天去找你!”雨师说罢,大袖一摆,那个东西慢慢的退了出去——退到门前灯影以外,化作一团雾气往东北方向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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