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一只名叫包公的狗》
第6节

作者: 逵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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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那里不过是一块草地,因为临河,草长得特别肥美,附近农民经常在那里放牛。我们去的那天,三两水牛懒懒的依在一起,周围的草被风拂矮,竟让人隐约感到一股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意境。而让人惊叹的不是这个。那天的草地上停歇了一大群白鹤,我不知道我们去的时候,它们已经在那儿停留了多久。它们本来安静的散落在大水牛的身旁,被我们的动静惊动后,它们陆续扑动翅膀冲入蓝天,如万千纸片翩飞。那翅膀拍动的声音交织出一种奇怪的节奏,仿佛有魔力般,把我们的心也带上了高空,跟着一起“扑啦、扑啦、扑啦”。

  日期:2011-11-21 1:00:00
  许久之后我们才恍然回神,各自对视,由心底发出异口同声的喟叹——“真美啊!”当最后一只白鹤也从我们视野里淡出,我们才看见了柳林的全貌,原本不甚特别的景色在我们的眼里变得天更蓝草更绿水更清,美不胜收,连那三只老牛也长出了诗意。
  那天我们是约好去柳林野餐的,回过神来后,大家就把桌布食品铺开摆放在那充满诗意的草地上,开始了我们的野餐。一群乡下小孩,不过是从电视中偶然听来了野餐一词,觉得很好玩,便跟着有样学样。我们当时其实都是先在家吃过了饭,带的食物不过是些水果,瓜子跟糖果,我还从家里带了两张一次性桌布。吃当然不是我们的主要内容,玩才是正经事。就在那一天,我得到了我一直想知道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日期:2011-11-27 21:29:00
  以后决定两天一更,每次一千字以上,必须逼逼自己了。写给自己,以示鞭策。
  那一天我们玩了过家家,河沙当饭,草当菜,像模像样的玩了很久。后来还迎着风,大声唱歌。那时候正值《少年包青天》的热播,片尾曲在我们听来婉转入耳,我们一人接一句的唱,本来无聊的事也变得乐趣横生。
  当午后的太阳渐渐退去了燥热,风也渐渐大起来,我们围坐在桌布旁边,出现了片刻的沉静。我扫视了大家一眼,发现每个人的脸上还都挂着意犹未尽的隐隐兴奋的笑。而我的心里也隐约藏着一股压制不住的冲动,总觉得今天不应该就这样结束,应该再发生点什么,总该发生点什么才对。想了一会之后,我开了口,我说,我们玩点别的吧。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我,我迎着大家期待的目光,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快一点,我们都来说自己的小秘密吧,我们都说说,自己在班上最喜欢谁吧。我的眼神越过小闻,定定的落在宝丁身上,在有任何人发出反对的声音之前,我需要获得一点点支持。

  宝丁的表情很无奈,却又躲不开我的眼神。我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他们都有点被我吓到了。那是我们不过十岁出头,在家里和父母看电视时,画面上出现接吻的镜头我们都会面呈羞涩的扭过头或捂住眼睛。喜欢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相当严重的字眼,被我这样随便的说出口,却似在他们心中投下巨石。我看着小闻清澈的眼睛和羞涩的表情,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异于同龄人的早熟。

  日期:2011-12-8 22:04:00
  可是话已出口,我只有继续下去。我看着宝丁说,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出来大家都相互保密就行了,谁都不许告诉别人,怕什么,我不信你们心里没有喜欢的人,说嘛说嘛,要不我先说了……我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有煽动力一点。有人终于开始附和,却不是宝丁,而是肖心,她脸上的雀斑又开始泛红,她说,这个感觉有点意思,应该好玩,好朋友就应该相互保守秘密才对。她接着说,那我先说我的吧。她顿了一下,眼睛不经意的看了一下小闻,我心里一顿,她却说出了另外一个男生的名字。那个男生是刚刚转学到我们班上来的,个头很高,发育得很早,当时就已经变声了,长得白净端正。但是为人却很乖张,与外表很不服,刚转过来就成了我们班男生的头头,班上的一众男生成天跟在他身后,下课后就一大群人进出教室,气焰很盛,同学们见了一般都躲着他们。

  肖心说出他的名字,让我们都吃了一惊。我们都想不到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肖心竟然会喜欢这样的男生,我忍不住问,那你喜欢她什么啊?肖心回答说,我觉得他很像个大人,并且我喜欢。可是他很凶啊,我说。我也喜欢,肖心说,这样感觉可以保护我。
  肖心说完后气氛开始松动了,我趁热打铁的对宝丁说,我都说了很简单的,没错吧?宝丁你第二个说吧,然后大家一个一个来。看宝丁面露难色,我赶紧补充,不可以说没有,必须说一个人出来,最少说一个人。宝丁被我逼得没办法,只得在众人的注视下说出了一个名字。那个男生当时在场,从宝丁说出他的名字开始,他就一直兴奋得像打了鸡血一样,而宝丁的脸上则尽是懊悔。

  到我说的时候,我很大声的说出了小闻的名字,看到小闻通红的脸,我觉得自己的大胆是完全值得的。后来,终于轮到了小闻,此时我已觉得等了一整天。小闻仍是红着一张脸,但声音很清晰,他说,不能说是喜欢,应该说是欣赏。有人抢白,一个意思,那你就说你欣赏谁吧。我紧张的看着小闻,目光落在他薄薄的嘴唇上,我听到我的名字从他嘴里轻轻的吐出。我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我甚至差点漏掉了他之后的半句话。他接着说,还有宝丁也不错啊。

  所有人都同时沉默了,宝丁紧张的看了我一眼,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回去,在她清澈的眼底,我看到了自己还未收回的笑脸,挂得太久,已经开始发僵了。在表情完全僵掉之前,我用很轻松的语气说,还好是宝丁,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不高兴了。我向宝丁递出我的手,我说,我们又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了。
  日期:2012-3-8 21:14:00
  那一天收尾时,大家都还是很快乐的,我挽着宝丁的手,似乎比之前更加亲密。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沉浸在持续的快乐中,我长期疑惑的问题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确实是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很多个夜晚,当我在黑暗中茫然的睁开眼时,我感到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窜动,灰色的,日益膨胀。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心中本已死去的嫉妒,它再次醒来,并且越长越大,试图遮盖住我的内心。

  那一段时间,我跟肖心的关系越来越近,虽然我和宝丁也并未疏远,但越来越多的事,我选择了告诉肖心。一个周末,我同她一起去看了包公,那天C奶奶正好不在家。我和她蹲在地上,隔着铁门的缝隙逗弄包公。肖心拿了一只脆皮冰淇淋,小心的递给包公,包公仰着头舔得格外认真。我看着肖心微笑的侧脸遗憾地说,它看上去真的很喜欢你呢。可惜C奶奶不在,不然我们可以进去和包公玩,还能吃更多的冰淇淋呢,她家的冰箱里有好多的冰淇淋。肖心很快的回道,没事没事,就这样看一下包公也好呢,不一定非得进去。

  我想了一下,然后兴奋的对肖心说,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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