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6,我们的初恋纪念簿》
第28节作者:
周洲1102 日期:2012-12-17 08:51:12
碧湖坐落在市中心,是一个有水,有花,风景宜人的公园。那一天,夕阳很好看,是醉人的嫣红。胭脂色的阳光打翻在碧绿的湖面上,把整面湖都灌醉了。按理来说,这本该是一副夕阳无限好的画面。但是在我悲伤的眼睛里,那天的夕阳就像涂抹着鲜血一样,红得怵目惊心,而那一天的湖水看起来也有着让人绝望的死气。
我把自行车车停在了碧湖边上,然后拉开书包,把孟筱鱼还给我的信封和我书包里面装着的本来打算送给他的千纸鹤拿出来,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
这个动作对我来说仿佛一个仪式。类似于失恋的人搬家、丢东西、剪碎对方的照片一样,我丢掉了那一千只纸鹤,仿佛丢掉了我那无处安放的爱情。
做完这一切后,我感到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瞬间抽空了,泪也干了,心也死了,魂也丢了。我失落地走到了湖边,站在护栏前俯视着阴翳的湖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错觉,我觉得湖水里好像有一扇门。我打开门,冰冷的湖水瞬间就灌了进来,妖魔般包住了我的心脏。我的心拼命地在水中挣扎,但无情的湖水还是不放过它。窒息的感觉紧紧地裹住了它,就像一床冰冷的毯子。它在即将溺亡的时刻奋力呼喊,可是没有人救它。慢慢的,它开始力竭,开始放弃,没了希望。最后它开始缓缓下沉,下沉……
日期:2012-12-17 08:52:06
我感觉整颗心都快要溺亡了。就在这时,有个人突然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过身,意外地看见了明越惊奇带笑的脸庞。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惊讶地问他。
“我在这后面的剑道馆练习。”明越说着,指了指他身后那幢白色的、圆顶的房子。明越从小就练习剑道,可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原来就在碧湖旁边训练。
“这么巧啊。”我说。
“是啊。真巧。”明越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跑这么远来发呆啊?思春啊?”
我苦苦地笑了笑,突然有点儿想哭,“思春?哪有。我失恋了。”
明越嗤笑了一声,一脸不屑的样子,“去!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今天是愚人节,你骗不了我的!”
“对哦,今天是愚人节。”我再次苦笑了一下,心想老天爷真是幽默,竟然选了今天这样一个日子跟我开了那么大的一个玩笑。
明越看我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没了聊天的兴致,再加上他的剑道课要开始了,于是便摆了摆手,对我说:“我先走了,拜拜。”
“好,再见。”
我和明越道了别,正想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笑嘻嘻地对我说:“别盯着那潭水看了,水里又没有金子!赶紧回家吧。”
那时候,黄昏已经快结束了,太阳沉下去了,四周的光线很暗,很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明越说出这句话时候,我突然有种错觉,好像他全身上下都被金色的光芒包围了。
日期:2012-12-20 09:56:50
这让我突然想起了《大话西游》里的一段经典台词:“我的梦中情人,他是一位盖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会穿着金甲圣衣、踏着五彩祥云来娶我。”
一个很奇怪的想法蓦地钻进了我的脑海里。我感觉明越出现在那样一个时刻,那样一个地点绝对不是偶然的,这一定是上天在冥冥中的某种安排。
不曾想,这真的是一个毫无虚构的超准预感。三年后,在同样的一个时段,同样的一个地点,真的发生了一件改变了我和明越生命轨迹的事。只是故事发生在三年后,所有的悬念也还要留到三年后才能解开。
现在还是让故事回到2000年4月1日19点。明越走后,我买了一瓶八度的葡萄酒,灌醉了自己。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喝酒。在这之前,我只听说过“一醉解千愁”却不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
我一口接一口的灌下那些悲伤的液体。当我喝完小半瓶酒的时候,我突然就倒在了地上——心脏猝停,呼吸消失,我瞬间死亡了。
这是我和酒精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它没能解开我的忧愁,倒是差点儿要了我的命。
大人们都被吓到了,他们不停地责骂我,问我为什么要喝酒。可我打死也不说话,只是倔强的沉默着。
“死”过一回后,我永远地记住了那一年的愚人节。那一天,老天跟我开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玩笑,它让我的生命和灵魂在生死线上绕了一圈。
然而我该死的是那种一定需要句号的人。好像只有从一个真正的结束中走出来,我才能以无牵无挂的姿态开始另一段美丽的征程。这种对完整的嗜求一直贯穿了我的整个生命。我也不知道我是哪来的这种死不悔改的固执。
所以,愚人节过后,我决定要放弃内心所有的顾虑,最后再做件傻事,为我和孟筱鱼之间,画上一个属于我的句号。
日期:2012-12-20 10:17:29
5
我又做了一本同学录。这本同学录比上一本更精致,更漂亮。我不但在里面加入了手绘插图,还用彩色圆珠笔摘录许多能表达我心情的歌词。
当然,我不能只让孟筱鱼一个人帮我重签同学录,我还选择了当时在班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几个好朋友来写这本同学录。我想用这种不着痕迹的方式画下我和孟筱鱼之间最后的,最美的句号。
制作这本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同学录足足花了我两个礼拜的时间。完成之后,我把它发给了我在班上处得最好的朋友们去签。虽然大家看见那满满三页的同学录都叫苦不迭,但最后,当我收回同学录的时候,所有人都写满了。
这本来是专门为孟筱鱼一个人做的同学录,可没想到我竟然用它收获了一群推心置腹的朋友。直到今天,那本同学录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和我保持着初中时那种血浓于水的友谊,我们成了一辈子的朋友。
有的时候,人生真的是这样的,当你的眼睛只看着一个人时,你或许会失去整个世界;可如果你愿意稍稍移开目光,你就会看见整个世界,在你身边。
日期:2012-12-20 10:48:43
当时的我已经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在移开目光之前,我还想最后再看孟筱鱼一眼,深深的,充满了眷恋的最后再看他一眼。
于是我把同学录的最后几页留给了孟筱鱼。在那里,我为他画了一条紫色的鱼,还有一个女孩坐在堆满了枫叶的长凳上阅读着来自远方的信件。
那个女孩就是我,正在对她心中的男孩轻轻地说:
“在我的记忆中,你是我中学时代认识的第一个男生朋友。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孤傲,拥抱快乐,我希望你快乐。
我想我真的很笨,本想澄清的事却越描越黑。我破了很多例,很执着,但……对不起我伤了你。就算你不愿原谅我,我也要说对不起。
其实,我很希望有那么一天,我们能不再说抱歉而平等的,无忧无虑的成为好朋友。
最后我想告诉你,谢谢!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给我带来了许多的欢乐。无论时空如何变换,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把这段文字和许茹芸的《你是最爱》写在了专属于孟筱鱼的页面上交给了他。出乎我意料的,孟筱鱼并没有拒绝我的同学录。相反,他写得很认真。
日期:2012-12-20 13:57:16
“‘就要分手,既没有雨水,也没有阳光,留下什么,什么都没有。你对我付出了感情,我也曾爱过,分量都差不多,你不要想得太多,我也不想说,只有好好把握,因为就要分手……’
我也一样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们曾经是朋友,但现在还是让我们保持距离吧。我想保持距离才是我们现在的方式。至于做朋友还是算了吧。你也不用再对我说对不起了,因为爱是不用说对不起的。如果是因为你觉得伤了我,那我要说那伤不算什么。马上就要中考了,希望你能考上一个理想的中学。而我也会努力的。所以我想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让我们都试着把对方忘了吧。有一天,当我们回首往事时,我们都只是对方生命中的路人,而我们之间所发生的事,到那时想起,只会是一点点苦涩的回忆。
祝:永远幸福,永远快乐。再见。”
或许是为了强调分别的决心,孟筱鱼把最后的“再见”两个字写得很大。而那竟然又成了一个魔法般的预言。许多年后,当我和孟筱鱼再次相见时,谁曾想到那个让人揪心遗憾的词,又会和我们再见?
日期:2012-12-20 14:10:24
再见,哎,再见。当孟筱鱼在我的同学录上写下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初中生涯也提前走到了尾声。
拍毕业照的那天,阳光很刺眼,我的泪一度被刺得想要掉下来,我只能侧过脸去,才能勉强掩饰住欲哭的脸。那个瞬间被永远的定格在了97级老杜(4)班的照片里,成为了那段岁月里,专属于我的印记。
拍完毕业照的第二天,我就转学了。之后的中考,我差了两分,没能考进县城的前十名。不过几经辗转,我还是回到了春城,进入这个城市最好的一所高中,算是一个有惊无险的结局。而孟筱鱼也考入了一所对他来说还不错的高中。
后来虽然我和孟筱鱼在同学聚会的时候见过一两面,但他真的履行了他的诺言和我保持着相当的一段距离,就像身边围绕着一圈“周洲勿近”的结界。而我也自废了打破那层结界的魔法,远远的离开了他的领地。
就这样,在经历了三年的初中时光后,我和孟筱鱼终于被分隔到了地球的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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