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手--70后凄美的救赎与自我救赎的故事》
第35节

作者: 大别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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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5-09 11:01:21
  为一女生我哭了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校长认可熊老师的做法。我如愿以偿地拿到第9名的奖品,一个价值高达两毛钱的作业本。封面上用钢笔写了一个“奖”字。还好加盖了学校的公章,否则拿回家给爹看他肯定不相信。
  为什么不给娘看呢?娘不在家。大毛留级那一年,我也在二年级留了一级。我上三年级那年,娘带着大毛一起,到长沙给人帮工去了。
  开完会,就放学了。我一路飞奔着回家,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回到家,院门是锁着的。我这才意识到爹今天又出去挣钱去了。小毛还在外面放牛,没有回来。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爹,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我们家太需要好消息了。我转身就往村西头跑去。
  村里本来不足二百人,其中一百多人去了长沙,剩下的人不是躲在家里,就是在外面田地里干活。黄昏下,房屋东倒西歪的,门合空无一人,一阵风吹过,满地落叶跟着风唰唰地掠地而过,小村就像座鬼城。没见有人看见我满脸幸福的模样。我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爬上大山杠,站在最高处的一块石头上,向西面眺望。落日余晖,还有一抹涂在大山的背后。西面的山梁上,一条白色的小道蜿蜒西去,消失在杉树丛中。远远的,一个瘦小的身影走过来,肩上挑着一幅担子,低着头。我知道,那就是我爹。

  去年,爹养了500只鸭子。没有经验,鸭子死的死,丢的丢,最后差点没把本钱赔进去。而我又浪费了多少本应该学习的日日夜夜,趟行在水田里,驻守在水塘边。可我执拗地认为冥冥之中有人要打垮我的意志,逼我去当木匠。养鸭子失败后,爹实在没办法了,买了一台补鞋机,走村串户地给人补鞋。农村人的鞋,很多是手工布鞋,破了由女人补,或者根本都不用补。补鞋的生意惨淡无比。爹以补鞋为耻,不敢在附近村里转,干脆走得远远的。害怕遇到熟人,天黑以后才敢回家。

  日期:2015-05-10 10:42:27
  我向他走过去。十几分钟后,几步之外看不清人的脸,我站路中间。“狗娃子,放学不回家,咋跑到这儿来了?”爹看见我,头也不抬,把挑子从左肩移到右肩,继续往前走。
  “大,我期中考试考了第9名。这是我得的奖品。”我兴奋拿着本子在爹面前晃动。我知道天黑了他看不见。
  “是全年级第9名,还是你们班第9名?”爹一转眼就走在前面。坡更陡了。
  “我们班第9名。”我的兴奋劲儿一下子被腰斩。我们班第一名,放到五一班连前10名都进不了。
  “那有么事用?跟倒数第一一个样?”爹看来也知道杉树岗中学的大概情况。五一班现在的第一名,就是我以前的同学邹琳。去年她第一名也没有考上高中,就留级了,还是第一名。连她那么出色的学生都无法考上,我升学读高中的机会几乎等于0。
  暮色四合,寒鸦声咽。我和爹都闷声不响地顺着脚下若隐若现灰白小道,往村子里走去。
  有时候,我们在槐树下,决定要给小蚂蚁一条生路,就在樟脑球画出的圈圈上,用树枝划开一个缺口,好让小蚂蚁从缺口逃脱。小蚂蚁已经被熏晕了头脑,却向相反的方向爬去。
  期中考试过后,我变得异常的骄傲,熊老师的话也很少能听得进去。我离高中的门槛越来越远。

  “大,我的饭票吃完了,我要带20斤米去学校。还要两块菜票钱。”中午回家,爹不在家,小毛去二奶奶家吃饭,我也不回家,就在学校食堂打饭吃。
  “你要省着点。家里还欠着账呢,晓得不?”爹说道。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都是一毛两毛的零钱。爹的脸色阴沉。
  “知道了。”我答应道。取一条编织袋去米缸里铲米。爹用杆称过重之后,我扎紧袋子口,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半个小时后,我骑车来到学校隔壁的粮店,就拐进去,把我的20斤米卖掉,卖了三块六毛钱。这样,我口袋里一下就有五块六毛钱。
  中午下课铃声一响,该回家的同学回家。不回家的同学端着饭碗去食堂排队打饭。我没有饭票,当然打不了饭。我拿着英语书,走出教室,往南面的小河边走去。
  教室的南面是一大片水稻田,水稻田的南面是一道高高的山梁,一条小河从山脚下流过。顺着水田埂走一里地左右,就到了河边。我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薯,蹲在河边清洗。
  “钱阆,你也没钱吃饭?”冷不丁地有人跟我说话,吓我一大跳。扭头一看,同班的王小军也猫着腰蹲在河边,他的手里也拿着一个红薯。
  “我有钱吃饭。不想吃,我喜欢吃红薯。”我把红薯举到嘴边,狠狠地咬一口,咯咯吱吱地嚼起来。新挖的红薯,又硬又干,不甜。“我有一亲戚,他上高中的时候,中午也不吃饭,跑到山上去读书,结果考上大学了。”我怕他不相信,补充道。阳历十二月份,天气很冷,胃里填满冰冷的红薯块后,我和王小军一样,嘴唇发紫,浑身发抖,僵硬的手指连书页都很难掀开。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星期,星期天一早,我骑自行车南行十几公里,直奔南店公社新华书店。据我多年的观察,附近几个公社的新华书店中,所售书籍档次最高的,就是南店公社的新华书店。那里是几个公社中最穷的,也是出大学生最多的地方。我要去沾一沾他们的福气。

  十几公里高高低低的山间公路,眨眼间就到了。我手里紧紧地攥着五块六毛钱,盯着书架看。我指着其中一套书,问道:“同志,那几书多少钱。”那个年代,都流行叫同志。
  “那四本书是人家为考试用特别预订的,不卖。”书店的同志答道。
  “考什么试要那几本书啊?”我挺好奇。
  “估计是考研究生吧。定价是三块六毛钱呢。”售货员拿了一根鸡毛掸子,在书架上晃了几晃。难道是放了很久订书人都没有来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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