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过头来，郑萧余说道：“为民，下午开下属单位的办公室主任例会，晚上留他们在东长街的兴国饭店吃饭。我家里有事，过会儿先走，你替我去安排一下。对了，你把人事司的卢晓伟也喊着吧，一个他跟你玩得好，另外他酒量不错。”
　　储为民抬头道：“哦，不过卢晓伟的父亲好象住院了，他今天请了假的。”
　　“卢教练是个好人呐，你什么时候去看他时帮我代个礼。”郑萧余掏了钱给储为民，“可惜呢，一般好人总没好报，他当年把袁小亮从一个臭要饭的带到体校去练长跑，结果那个狗日的咸鱼翻身呢就使劲打击当初的知情人，把这个卢教练一再排挤，最后居然撅到乡下去了。”
　　储为民惊讶道：“你说的就那个体育局长袁小亮？”
　　“可不是，人家现在提副区长啦！”

　　“这典故倒没听人讲过，乖，臭要饭的当到副区长那得多传奇啊！”
　　郑萧余哈哈一笑：“所以说那老王八狼心狗肺的呢！当年，袁小亮在街头讨饭，碰巧瞎窜的时候碰到了当时还在体校的卢教练，老卢呢慧眼识才，后来看其实是瞎了眼珠子居然救了那个白眼狼，老卢看出他在跑步上有些门道，就把他带到体校去训练，听说还带到家里去吃住过一段时间。这袁小亮呢，练着练着出成绩了，后来代表区里、市里参加了几个有影响的比赛，还拿了奖出了风头，退役了安排到区体育局，再后来慢慢地升了职务，老王八当了领导以后就担心旁人说他当年的臭事，排除异己可以理解，他把自己最大的恩人老卢一挤再挤一直挤到偏远的乡下去，就让人感觉非常齿冷了。”

　　储为民听着出神，轻声说了一句：“无论在哪儿，知情人永远最危险。”
　　郑萧余没注意他说什么，继续道：“所以说，只要好好干，一切都有可能啊，他臭要饭的能当到局长区长的，你储为民未尝不可以哪一天也当个市长啊教主的……”话音刚落，储为民转头看他，郑萧余立时看到他满眼阴冷地看向自己。
　　郑萧余心中也懊恼自己说漏了嘴，脑中飞快转了几圈，反倒平静了下来：“哈哈，怪我怪我，没早跟你讲，蓟西那个梁华前些天来找过我办事的，说让我关照关照你这个小老乡，还说你和他都是回教的兄弟，让我尊重你的信仰习惯，不要强迫你入党什么的……”郑萧余边说边看他舒缓了脸色，于是继续道，“他妈的，他让我不要强迫你入党，这老小子自己不仅入了党，还当了党组织的领导，你说他地不地道？”

　　储为民见郑萧余说得一脸不平之色，心中暗想果然是梁华说出了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这样讲的。这郑萧余是向着好的方向想的还好，可如果万一……
　　储为民打了个寒颤，强笑道：“怪不得今天上午郑处长一下子就告诉我蓟西的宣传部在哪儿了。”
　　郑萧余注意到了他脸色不自然，心想不能再这样瞎编下去了，再说下去只怕以后说不圆了。
　　日期：2012-11-16 09:12:12
　　郑萧余把兴国饭店的事又关照了两句，转身离开，拐个弯子到先前的街角小店去取了小熊，便乘车去了母亲那里。
　　门前淡紫的小花爬满矮墙，郑萧余轻脚走进院子里，见可可一个人蹲在花盆边发呆。他轻轻走上近去，忽地从后面一抱，把小女孩抱了起来：“哈哈，可可，想叔叔了没？”
　　可可刚搂了郑萧余的脖子，头一低，看到了他手里的小熊，两眼登时来了精神，小嘴一咧叫道：“叔叔你的小熊真好看，给可可看看好不好？”

　　听着屋外有了动静，萧仲英披着外套走出门来。
　　“可可，你小嘴儿会说呢，这小熊叔叔专门买给可可的，你喜不喜欢？”郑萧余捏了捏她小脸。
　　小女孩听说东西是送她的，更是笑得跟小花一样：“叔叔真乖，可可最喜欢叔叔了，这红色小熊真漂亮，我最喜欢我家叔叔了。”边说边凑近他脸亲了亲。
　　郑萧余也觉开心，抬头见母亲站在了面前，他亲了亲可可的头发：“嗯，可可真乖，抱着小熊自己到房间去玩，叔叔有事儿跟奶奶说。”
　　见可可进了房间，郑萧余才将目光收回：“妈，身体好些了没？”
　　“你还记得我这妈啊，我这儿子可真孝顺，居然晓得每个月来看我一次。”萧仲英冷冷道。

　　郑萧余望着母亲，平静道：“宋燕云的事儿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还在因为这个记怪我，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你们萧家出了一个萧仲夷就已经够了，我们郑家不用再出第二个了。”
　　萧仲英冷笑一声：“你自然是很有出息哦，你们郑家更是大大地了不起，连你舅舅也需要你指名道姓来编排。”
　　郑萧余不理她话茬，继续道：“我下午看到武传萧了，听说改名字了，枭雄的枭，不再是你萧家的萧。”
　　“又是个不成器的东西，跟你一样。哼，你看看宋家现在的这个女婿，人家比你工作晚，你瞧瞧你现在什么职务，你再看看人家现在什么级别？”
　　郑萧余点了根烟，悠然看着远处，思绪和记忆也跟着飘忽起来，嘴上却道：“这么多年了，我从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可可还小，我希望你别在她身边灌输你的那些理论。孩子越长越大，我希望无论我们家谁，都能够自己的路自己走，这样才会走得踏实，走得心安理得。”
　　“你有志气什么都靠自己，你去找你那个号称能干的叔叔干吗去了？”萧仲英道。
　　郑萧余道：“三叔很关心你，他听说你胃病又重了，说过两天让婶子过来陪陪你。”

　　萧仲英回头朝屋里看了看，说道：“他和你三婶如果真要行行好，你让他早点把这个小丫头带走就行了，我今年身子不大好，带这个孩子还真是有些累。”
　　“当时也是你愿意……”郑萧余望了母亲一眼，不再说下去。
　　萧仲英见他重提前事，更是恨恨道：“当时我儿子小，没孙子带我带带别人家孩子解闷也就算了，我怎么知道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都快三十了，还不给我抱孙子带呢？”
　　郑萧余低下头去，无话可说，良久，低声道：“可可这孩子很懂事，又聪明，你别在她跟前冷言冷语的……你儿子是没用，现在就算我请你了，你就当她是我女儿，就当她是你亲孙女子。”
　　“我为什么要把别人家孩子当自己孙女？”萧仲英道。

　　郑萧余神色微微有些动容，低声道：“大伯全家为了保护我才那样的，大哥和嫂子出来也会好好谢你的。”说完，不再看她，掉头就走。
　　日期：2012-12-04 14:45:25
　　郑萧余想着下午的事情，知道汪晓婕有些不高兴，便找个事儿喊她出来吃饭，约了她到东长街的利苑酒楼，订了个常坐的西墙角包厢，他就出门过了马路，步行走到对面的兴国饭店。餐饮经理谢小玉老远招呼着，哎哟，这不郑处长么，我说今天来的人咋不熟的呢！
　　郑萧余眯着眼睛，等她浑身的廉价香水味儿走近，捂嘴打了个喷嚏，随手捏了下谢小玉丰满的屁股：“我最喜欢咱小玉姐的味儿了，好香好香，趁着我们秦经理不在，我再凑近仔细闻闻。”说着，将头凑近谢小玉圆鼓鼓的胸前。
　　“去你的，臭小子！好久不见，也不对你姐尊重些。对了，你那的帐欠的太久了，你让你们财务赶紧给结了，就那点钱也犯不着拖。”谢小玉引着郑萧余上楼，“你们那个负责接待的周主任现在也不能喝了，下面该轮到你郑主任正式走马上任了吧！”郑萧余没吭声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