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惊讶的是,戴霖的几位夫人和晋楚无殇也在场。无殇笑着向两人挥挥手。
戴珅发现请来的贵客竟是这两位,当场按捺不住,愤然道:“父亲,这就是你请来的贵客?”
戴霖皱起眉,盯着他低吼道:“你懂什么!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人堪与顶针匹敌,你知道是谁吗?——就是这位闵先生!”
真是语出惊人。不单戴家四子,就连在场的各位女眷、佣人甚至闵鉴清和朱里都大大吃了一惊。虽然身怀流银一线,闵鉴清并未把它和顶针联系起来。
按礼节,宾主先到前厅寒暄几句。戴霖很是殷勤:“闵先生,那天请您参加议事,没看出您是位深藏不露、身怀绝技的高人,多有得罪,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闵鉴清没表示,朱里却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光明正大,气得戴珅对他虎视眈眈。戴霖请闵鉴清参加议事?怎么可能。就算让他去,他也只有坐在一旁听人家说话的份。至于深藏不露、身怀绝技的高人这一称呼,朱里就不予置评了。他只觉得戴霖这般恭维,好像要把闵鉴清笼络过来给自己看家护院一般。
日期:2013-11-07 22:49:15
“闵先生那一招怎么称呼?”
“流银一线。”
戴霖连连称赞:“好名字,好名字。”
那书生样的青年踌躇着,好像有话要说,却被戴珅恶狠狠的目光瞪得向后缩去。
寒暄过后,自然有人安排客房。两人的房间在顶楼,布置很是雅致,比客栈里的住宿条件不知好了多少。
闵鉴清还没把东西收拾好,朱里就破门而入。看样子,此人一辈子没敲过几次门。他进来之后就满屋乱转,把闵鉴清刚刚摆好的东西搞得一团糟。
闵鉴清默默忍他许久,看他没有收手的意思,刚想说声“别动了”,房门就生气勃勃地震响起来。下一刻,晋楚无殇欢天喜地地出现在房间里。
“呀,你们都在?”她展颜一笑,“看来我来对了。义父能请你们来真是太好了。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们吃扬州炒饭。”
“这……多谢多谢。”朱里忙笑着摆手,“可我们已经不知吃了几顿扬州炒饭啦。”
晋楚无殇爽朗地笑起来:“那换别的就是,山庄里的厨子手艺都不错。要不比酒量也行!”
“说真的?”朱里双眼瞬间亮起。
“无殇!你又在干嘛?”一声暴喝在门外响起,晋楚无殇脸色顿时一黯。
“又是我那个讨厌的哥哥,仗着义父宠幸,整天在家里作威作福”她愤然道,“看着吧,要是我不马上出现供他使唤,他准又跑到义父面前搬弄是非了。”
“哦,他怎么说?”闵鉴清问。
“什么不守妇道啦,只吃闲饭啦,诸如此类。”晋楚无殇冷哼一声,“我倒想当着他的面问,我和他谁吃闲饭更多些。欺负我也就罢了,连骢哥哥这种谦谦君子都不放过,真是不能忍。”说罢,一甩门,愤愤不平地走了。
“唉,真是有趣的一家子啊……”朱里望着她的背影幽然叹道,“事实证明,孩子多了不是好事,我们两个都该记住这个教训。”
闵鉴清微微一笑。
朱里好像想起什么,笑眯眯地看向闵鉴清:“对了,下午随我进城逛逛如何?”
“这次是三个里面哪一个?”闵鉴清整理被弄乱的东西,头也不抬地问道。
“都不是。这次是个脾气有些怪,但漂亮得无话可说的女孩子。”朱里道,“你要跟我去,我也给你介绍个,包你满意。”
日期:2013-11-07 22:57:50
午饭后,两个人当真一起出去了:朱里去找凤箫,闵鉴清去茶馆。
同一家茶馆,正是几天前跟魏沐华见面的地方。可是这次情形却不同了——人们的眼神不同了。
因为相貌特殊,闵鉴清一向引人注目。往日的目光大多惊异,因为长相带有西域特征在某些人看来是丢脸的事,所以惊异中偶然会掺杂着轻蔑。这种让人深感不适又无法躲避的目光,大概是闵鉴清不爱交际、更重自省的重要原因。可是现在,这目光比往日更加复杂,里面掺杂了钦佩、怀疑、惊惧、鄙夷等众多元素。其中的鄙夷,闵鉴清很清楚它的来源:
“……暗器和用毒可都是下五门的手段,一般人是瞧不起的。”当时魏沐华就提醒过他。
这一切都来源于那场他被迫接受的对决。
闵鉴清坐在楼上,点了一壶茶自斟自饮。这壶茶花了他半个时辰,他的冥想也就持续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他走下楼来,发现有个意想不到的人坐在楼下。
朱里也一个人坐在那里自斟自饮,更稀罕的是他手里还举着本书。
朱里和书,两者几乎完全不相关。他从来不像是一个追求书本知识的人,他用到的一切都来源于生活实践。甚至,他是否上过学都说不清。可此时,他却拿着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
奇怪,他不是找他家姑娘去了吗?
“哎,你怎么……”
对方扭头冲闵鉴清一笑:“我就知道这接头方法不错。”
闵鉴清瞬间恍悟:“魏……”
魏沐华竖起食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闵鉴清坐下,问:“为什么扮成他?”
“这样子既不令人生疑,又能吸引你的注意,你不觉得很聪明吗?”
“是啊,聪明极了。”
“此外,他可不是什么江湖混混。”魏沐华道,“人间的事我基本不过问,但也听过他在江湖上的名声。此人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虽然也结下不少冤家,但没人能碰他一根毫毛。”
“他确实很不简单,很懂得察言观色,总是神机妙算。”
“没错。”魏沐华若有所思地轻叩着桌面,“如果你想找几个帮手,可以试试带上他。他向来把钱财视为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身外之物,不太可能对血玉起意。”
“他对你很是好奇啊。”闵鉴清想起那天朱里的懊悔神情。
魏沐华笑道:“这就是看热闹的心态了……你听过‘看杀卫玠’吧?晋朝名士卫玠是个美男子,结果让看客给看死了。幸亏我躲得远,不然也得被看死。”
日期:2013-11-07 23:03:11
他顿了顿,好像想起什么:“听说顶针又在逸云山庄闹事?”
“没错。”
“即便在我看来,毒人也恍如传说。”魏沐华轻笑一声,“武林大会之前,人们对顶针的认识还不够。眼下,他已经奠定了自己在武林的地位。人们只会越来越怕他,唯恐避之不及。”
“的确。选择武林大会来恐吓江湖,这确实是一步妙招。”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要外传。”魏沐华表情十分严肃,“毒人本身是很珍稀的一味药。”
“是么?”闵鉴清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哪里可以入药。
“毒人的血可以蚀解万物,但是毒人的心血,却能解百毒。这是天下顶级的解药,有了它便不亚于百毒不侵。”
“心血?”闵鉴清微微皱眉,“用一个人的心血入药,那人必死无疑。”
魏沐华点点头:“没错。不怕你笑话,我曾在人生前段拼劲全力,只为寻找毒人,可惜没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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