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遗梦》
第12节

作者: 心跳像猫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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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8-11 14:37:04
  临近产期,三婶的肚子变得越来越大,这给她的工作和生活都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三婶虽然是坐办公室的工作,但在怀孕的时候还是遭到了公司的严重歧视,因为产假非常有限,所以三婶每天还得挺着个大肚子去上班。后来三婶实在无法忍受这样不公正而又痛苦的待遇,索性把工作辞了。
  “这么好的工作,多可惜呀。”一想到三婶之前的工作是坐办公室的会计,我就觉得靠谱,至少比起爸爸来,这样的工作已经求之不得了。
  没想到三婶很是愤愤不平,“可惜什么啊,谁叫那个没良心的老板看见我挺着个大肚子不仅没有恻隐之心,还搞出这样那样的规定来。生孩子这样的事就像结婚一样,多半只有一次,马虎不得。”
  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完,三叔竟然从隔壁房间冒了一句,“什么叫多半只有一次,那你还想结几次婚?”
  我知道有我在,三婶懒得去搭理三叔,所以我接着问三婶,“那你们家不是又要破产了?”
  三婶知道我这句话纯属玩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倒是三叔很激动地自己推着轮椅来到了我的面前,“就是撑,也要撑到孩子长大。”
  他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简直要了我和三婶的命,三婶直言不讳地对三叔说道,“就知道说风凉话,一边玩儿去,你出去挣几个钱试试。”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挣得比你多得多。”我望着轮椅上的三叔突然想起以前的他的确是个能人,只不过没风光两三年。
  没想到三婶来劲了,“你怎么不说你才挣多久的钱。”?
  “你以为我不想赚钱啊,要不是因为天妒英才,我会像现在这样?”

  “我真是后悔嫁给你这样一个婆婆妈妈的大男人。”说完这句话三婶就把三叔推进了旁边那个堆满杂货的黑屋子里面去面壁思过,三叔只是无声地抗议着,这种事情的处理方式在三婶怀孕之后已经成为她惩罚三叔的最佳手段。我完全无视了三叔向我发出的呼救声,三叔虽然可怜,但相比起一直以来任劳任怨的三婶还是差了点,何况她现在是一个孕妇,所以三婶这样的一种闹脾气的方式我倒觉得完全可以理解。

  日期:2014-08-11 21:58:56
  那时候我总爱和三婶腻歪在一起,她就像一个很会体谅人的知心姐姐一样,可以无所顾忌地跟她谈天说地,无话不欢。她与三叔不同的是,少了一腔满腹经纶的大道理,但却保留着三叔那份和蔼可亲。女人之间的话题总是可以从天南扯到海北,从菜市场哪家的菜便宜,到近期哪部电视剧好看,每一个无聊的话题都可以唠叨上半个小时,就连三婶和前男友的那些小秘密我都了如指掌。
  三叔俨然成为了局外人,他感觉我和三婶是一对永远爱在他面前秀恩爱的小夫妻。“呤呤,你听,她又在踢我了。”三婶指着她的大肚子微笑着对我说,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觉得她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个翩翩少女。
  三叔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她是在呼唤爸爸了。”
  但三叔永远也搞不懂女人说话的逻辑,我和三婶的对话已经毫无征兆的直接跳跃到了下一个话题,“我想起来了,上次你说的那种奶粉,我们学校旁边的超市就有卖,下次我顺路给你带过来。”三叔见没人搭理他,只得又躺在摇椅上猛烈地上下晃动,这是他找寻存在感的唯一方式。
  虽然我暂时从三叔手里抢走了三婶,但三叔每次看见我来的时候还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毕竟我还算是个称职的全职保姆,而同时伺候两个行动不便的人对奶奶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考验,如果我不经常来看看,三叔的家里肯是一团糟。
  日期:2014-08-11 23:04:53
  三婶的孩子出生那天平城下起了一场久违的暴雨,我们全家人等在手术室外那拥挤不堪的过道里。窗外的雨顺着窗户奔涌而下,楼下的雨棚早已在风和雨的共同作用下变得残破不堪,我望着日渐阴沉的天气,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脑海中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迅速掠过,弄得我心烦意乱,我呆呆地望着手术室门外那块年代久远的屏幕上“手术中”三个大字,等待着它们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从没想过我也会有这一天。”三叔的这番感叹让我颇感意外。
  爸爸用手拍了拍三叔的肩膀,“每个人都会有这一天。”
  我突然感到我离这一天也是如此的近,挥霍完青春,然后长大、结婚、生子,再像三叔三婶那样渐渐老去,最后耗尽人生。
  三叔却在一旁偷偷地抹起了眼泪,“我怕我不能给她幸福”
  说完这句话大家都沉默了,我从未看见三叔掉过眼泪,生活的不幸没有击倒他,但他却在幸福来临的时候不知所措。我心里的感受五味杂陈,不知该感动还是忧伤,该高兴还是失落。三叔的人生时运不济,三婶的青春年华易老,但他们没有过多的抱怨生活,而是在平淡得有些枯燥的日子中相互搀扶、互相维持着虽然万分艰辛却又来之不易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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