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缅翡玉血战:赌石》
第51节

作者: 臧小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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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觉不是赌跌那么简单。如果张语看走眼,我只能向他表示遗憾,同时我也会内疚,是我让朋友赔钱了,我赚钱也不自在。但是如果石头本身是假的,跟玉的质量无关,那我不但内疚,更应该自责,因为首先是我先看走眼才推销给朋友的,是我连累了他。”

  “别这么说,现在判断还为时尚早。”
  “对,真相在电话里一时还说不清楚,具体情况要回去之后才知道。不能耽误时间了,你快点穿衣服,我们马上赶回腾冲。”
  看来这次丽江泸沽湖之旅只能半途而废,本来他们计划还想去香格里拉的。
  两个人拿着旅行包,急匆匆从葛热家走了出来,来不及跟Paul夫妇以及其他人告别,找了一辆面包车就朝落水村驶去。一到那天他们乘班车下车的地方,一下子傻眼了,回丽江的班车刚刚开走,也许下午还有一班。现在他们才后悔没开自己的车来,他们开始像东躲西藏的耗子一样,生怕熟人看见,要知道他们后来有了肆无忌惮的胆量,完全可以开着自己的车痛痛快快地兜风。

  李在当即跟里格半岛那个司机师傅商量,包他的车回腾冲,司机答应了。
  路上,李在心急如焚,归心似箭,他几乎是念着每个地名度过的,从泸沽湖开始,然后是郭家村、大水沟、宁蒗、拉都河、玉鹿、马鹿湾……
  然后从丽江开始,七河、辛屯、草海、金墩、松桂、西邑、上关、大理、平坡、曲硐、老营、保山……每念一个就少一个,每念一个离腾冲就近一步。
  日期:2007-12-5 17:39:34
  第二天傍晚,李在和昝小盈风尘仆仆终于进了腾冲城,他们马不停蹄,立即又火速向医院赶去。

  当从主治医生那里得知张语老人已经暂时被抢救过来后,李在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要人在就行,他最不愿意看到因为赌石而丢掉性命的事情发生,那是违背赌石精神的,使得“愿赌服输”这一赌界规则变成一张与死神签约的合同,也使赌石这一行变得残酷而血腥,为世诟病。其实本来不应该如此,在你跨入这一行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扪心自问,我是否心怀宽广视金钱如粪土?是否能承受一败涂地的打击?是否敢孤注一掷而不计结果?在你对以上问题做出肯定的答案后,你才能迈出一只脚,试试赌石界是否水深火热。也只有在这种平和的状态下,你视如粪土的金钱才有可能越聚越多,你一败涂地时才能仰头长笑舞袖人生,你不计后果的结果才能是最让你欢欣鼓舞的结果……

  当然,他不是责怪张语老人经不住风雨,他一生沉淀下来的东西是他李在筛也筛不完的,那全是精华,是教科书。李在想,老人也许真的老了,也许他以前就患有心脏病,他已经不适合在赌石界打拼,李在应该委婉地告诉他,应该休息了。
  主治医生是个50多岁的女人,个子不高,微胖,头发花白,皮肤略黑,戴着一副厚厚的黑边眼镜,但仍挡不住镜片后面那双睿智的眼睛。
  李在问她:“情况好吗?”
  “不好。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李在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希望你们想尽一切办法挽救他的生命。”

  “放心,我们会这么做的。对了,你是他的亲属吗?”
  他摇摇头,说:“你放心,我承担他所有的医疗费用。”
  女医生笑了,说:“如果你不是,那我提醒你,应该想办法通知他的家人,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好有个交代。”
  李在连忙点头称谢。
  医生说的对,应该尽快通知张语家人,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腾冲。他认识张语的孙女张鄢,上次去北京到他家做客时他们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一个年轻、活泼、性感、漂亮的北京女孩,落落大方,极其富有艺术特质。张鄢带着他把北京境内各个景点像篦子梳头一样给篦了一遍,其实这些景点李在都去过,每去一次不但没有加深印象,反而越来越淡。最让李在印象深刻的不是景点,而是一座高档茶楼,张鄢带他到去的。从最外面的门打开开始,迎面是别致的椭圆通廊,左右各有一扇雕饰精美的木门。他们走进幽雅的前厅,雕栏楼梯沐浴着从巨型顶灯铺洒过来的柔和的蓝光。左边是用五彩大理石精工雕琢的壁炉,上面悬挂着一幅油画,画上是一个面容沉静的母亲,两只白皙的手臂搂住身着缀满花边的淡蓝彩缎百褶裙的两个女儿。

  后来他们进了一间宽敞豁亮的房间,屋顶很高,正中一面大窗凸出墙外,两边各有一扇小窗,挂满绿色的荆条。地板上铺着地毯,两只厚墩墩的长沙发斜对着,奢华而舒适。
  李在当时问张鄢:“你经常来这里?”
  “不,偶尔。”
  李在被墙壁上的一幅油画吸引住了。他走过去,细心观赏起这幅用细腻的浪漫手法描绘的作品。作品表现的年代似乎很久远,也不是以中国为背景的。那是一个肮脏的火车站,一个冒着黑烟的蒸汽车头正驶入车站。站台上,一群身披斗篷、头上结着蝴蝶结的女人站在那里,身旁是穿着古朴素雅的女儿们,她们正在迎接英雄们的凯旋。一群士兵从车窗伸出脑袋,他们挥手大声喊叫着,表情夸张而富有感染力。

  “我对艺术不内行,甚至一点都不懂。”李在说。
  “是我男朋友临摹的。”张鄢说。
  “这幅?”李在重新盯着那幅油画,仿佛要重新审视一番似的。
  “确切地说,是我初恋的男朋友。”
  “他是个画家?”

  “他一直梦想当一个画家,可是他的作品没人欣赏,所以他只能临摹名画,他把自己定位于画家与画匠之间。”
  “你喜欢艺术?”
  “每个女人都是艺术的俘虏。”
  听到这句话,李在脸上凝重起来,也许他太不懂眼前这个貌似不懂事的女孩了。
  “那你们后来呢……”

  张鄢没有回答,而是喃喃朗诵了一首诗歌:
  可是爱与愁
  到底能维持多久
  我们终于可以确定
  彼此无法适应

  才在倾盆大雨的夜
  决定分手
  不停刺痛彼此伤口
  让情绪放肆游走
  纵有爱意心头残留
  却已无法回头
  “你写的?”李在扬起眉毛问。
  “不是,是我和他分手那天在杂志上抄的,是歌词,但它可以准确表达我当时的心情。”
  “这么温柔甜腻的话似乎距离我太遥远了,我们这行整天跟石头打交道,好像跟这种情啊爱啊根本不沾边,似乎是两个世界。”李在叹了口气。

  “不,你错了,是一个世界,人的世界,只要你是人,你一定有一种爱需要表达。我问你,但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你问吧。”
  “你在家也跟你妻子这么冷冷冰冰缺少沟通吗?”张鄢歪着头,有点俏皮地望着李在。
  李在一时语塞,显然,张鄢以为他结婚了。不过这句话似乎触到他的伤处,他需要什么,他自己似乎根本没在意过,也不清楚他到底需要什么,他只知道把心思放在赌石上,似乎他在赌石的时候是最有男人气息的。赌石这一行没早没晚,随时都有突发事件需要他打头阵,他不可能顾及儿女情长,那时候,他觉得他和昝小盈越来越远,他们之间慢慢形成的鸿沟也许就是在这种状态下积攒的,等到他发觉想逾越过去的时候,鸿沟已深,无法弥补了。

  “说说你和你妻子是怎么恋爱的?好吗?”张鄢要求着。
  李在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摇摇头,摸出一根香烟,他想将计就计装下去,他不想打断这个话题。他说:“陈年旧事,有什么好说的?”他猛吸一口烟,想掩盖自己的尴尬。
  “一个女人永远也不觉得夫妻之间的爱是陈年旧事,对她来说,爱意味着生命,生命是需要血液循环来创造的,所以她需要把这些在男人眼里不值一提的陈年旧事拿出来翻新改造。”
  李在愣在那里,久久盯着张鄢。
  “你简直可以做我的老师了。”李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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