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一惊,‘里面有人!’
未及细思,一声爆烈的枪响从洞内传出,子弹从芙蓉头顶半米处掠过,落入水中,腾起剧烈的水花。芙蓉惊恐一叫,跌坐到船头,脑内激烈的耳鸣,胸口滞重如被击穿一般。枪声过后,洞内一片寂静,唯见那团火仍在熊熊燃烧。刚刚那一枪,分明是有人在警示她,勿要再有动作。
良久,芙蓉恢复神智。‘有枪,还需要藏慝,你比我处境更危险!’她思索着,解下船锚,调整船身,将船头小心地对准洞口,倚着洞口嶙峋的石群,撑起船桨,欲深入洞内探个究竟。
“你要干什么?”
洞内传出男性冷峻的音声。
“我想干什么,先问问你自己干了什么?”
愤怒覆盖了恐惧,芙蓉厉声斥问。
“我并没有伤你的人,他来了不该来的地方,我只是让他暂时休息…”
“好一个‘休息’,按你这逻辑,活着逝去都是休息,你怎不自己先休息?”
“勿要在此胡闹!”
“是你先惹事!”芙蓉不待他说完,果断回击。
“还我船来!”她不知洞内虚实,在此与对方斗气全无必要,把船拿了,记下这地方速速离开才是真切。
“船我先借用一段,过后自会还你。”
“这是借吗?”芙蓉冷笑着诘问。
“无论你怎么想,眼下我需要用这条船,过些日子再还你。”
“我今日若空手回去,还会带更多的人来索这条船。你若将船还我,就当没事发生。”
“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我们此时隐慝,既是为自己,也为你们好。你若不想此地多事,最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们,洞内并不止一人!’芙蓉暗忖。
“这是我们用船的一点补偿,早上的事,我深感抱歉!”洞内忽地甩出一只布袋,不倚不偏落在芙蓉船头。芙蓉扫它一眼,里面隆隆突起。她思索对方这一连串的动作,不似有意伤人。他们有枪,且不止一人,稍存恶意,芙蓉此刻早命丧枪口。想至此,她冷吸一口气。
“船用完请及时还回,你们好自为之,勿再伤人劫物!”芙蓉冷冷道,小心地腾倒船头,往回行去。
天色已黑,河面寒气泌人,风声和鸟叫在空谷中回荡,发出鬼泣的呜咽,芙蓉快速地驶离。
船过‘十里洼’,已看得见港内澜珊的灯火,芙容紧绷的心弦,终松驰下来,摸一摸额头,竟是满头的凉汗。她略坐下来,稍事休息。打开眼前的布袋,里面装着满袋簇新的银币。全是一圆币,足足十只,芙蓉将银币倒入掌心,难以置信。
‘十元,足够新买一条大船,这个补偿金,实在有些高了。是些什么人呢,出手如此大方?’
头顶,星月隐没,天空层层黑云,如同她心底满腹疑问。
船近码头时,远远看到几人站在岸上,见船过来,其中一人喊道:“芙儿,是你吗?”
“是我,马上就到了!”芙蓉应着,加紧划行。
“好,好……”人群一阵小小的骚动。
刚靠近码头,未及抛锚,潇银庚一把将她拽上河岸,颤抖着将她浑身打量一翻,满面惊悸地问:“你,到鬼聚垭去了?”
“没有,不敢去,只在十里洼上下找了找,见天黑,就回来了。”芙蓉笑着答他,全然无事般。
潇银庚沉沉吐口气,“你若再不回,我便带人去找了,丫头,以后可别这么吓你爹!”潇银庚着实是受惊了,适才在岸上,说话的音都破了,他是真怕芙蓉有闪失。
“船寻着没有!”同行的邻里问道。
“没有,估计是顺水滑到下游了,隔的时间太长,追不上。明日在街上贴几幅告示,请下游村庄截着我家船的,帮忙还回来了,我们也好重谢他!”
“唉,可惜了,那么好一条船,得值多少钱?也不知找不找得到。”问的人叹到。
“船值几个钱,能比人重要吗?”潇银庚斥着说话的人,与众人寒喧数句,领着芙蓉回家。
到达家门口,源田正裹了厚厚的棉袄在院门口等她。见她回来,满面神秘地打量她:“姐,怎么样?遇到什么没有?”
“你还问怎么样,都是你小子闯的祸,亏你是个男儿,每次闯祸,都让你姐给你收拾。”潇银庚不待芙蓉说话,怒骂源田,抡起巴掌要打他。芙蓉忙拦住他,“爹,别这样,源田还病着,他是出去做事才丢的船,您怪他做什么呢?”
源田见状,早一溜烟跑回房间去。
次日,芙蓉在街上贴了寻船的告示。船自然没寻着,流言却迅速地传开了:潇源田在鬼聚垭遇鬼,被鬼点了命门,活活地断气了半日,连同他家的船,也神秘地失踪了。
日期:2014-08-13 10:37:45
此事一出,泗涧港七铺三十一村的居民们对‘鬼聚垭’更是闻之色变,望而却步。
这天,潇婶正在北码头的河埠上洗衣服,忽然一阵闷烈的轰鸣声,迅速由远及近,抬眼望去,一行车队正沿着百泽河对岸的青泽大道驰聘而来,转眼便到百泽大桥处,潇婶震惊地站起,车队已驶入百泽大桥,直奔港内而来。她忙扔下手中的衣锤,急急跑回去喊潇伯,老远便见潇伯正急匆匆地出门去,她大呼一声‘老潇’,未待开口便被潇伯拦下,他早已在窗前看到此事,此时正急着赶往北门警卫大队去报知警卫队长。
百泽河是泗涧港如今通往外界的命脉,始建于清光绪年间。泗涧港全港原有三坐桥,港东的木碉子桥和港西的百驿桥现已废止,唯一使用的就只有港南的百泽大桥。百泽大桥上下两端,是沿百泽河一线铺开的十里水运码头,抗战以前,以百泽桥为中轴,上游是油盐柴米的供给线,下游则是绸缎、茶叶、烟土和各种泊来商品的交易胜地,两端各据其势,盛极一时。现上下游的市场皆已消失,宽敞的码头也随之安静,成为百泽大桥与泗涧港港内的过渡地带。
过了百泽大桥,东西两条道皆可直入泗涧港中心。西面渐陡的平坡路通达泗涧百货大街,连通大泗街与民熙街,这条路应为港内的‘商道’,多为买卖的客商和本港的生意人行走,东面一片长长的青石台阶,拾级而上,便是泗涧港的居住区,本港居民进出,多走此道。
车队通过百泽大桥,在北码头处减缓行速。首车的车窗摇下来,一位中年男人手执地图兀自先下了车,沿河查勘。同车几人见他下车,亦都跟下来,围在他身侧,中年男人勘看片刻,与众人略加商议,众人点头分别行事。车队在一片低矮少人的河滩上停稳,车上人员悉次下来,约有二三十人,在东道口的石阶下聚合,由中年男人领头,跨上石阶,直奔港中心而去。刚上完石阶,到达校场口,却被匆匆赶至的一行人拦住。
来人正是潇伯一行,其中一人跨前一步,客气地迎上去,抱拳相向:“各位,失礼了!渠某相迎晚矣,不知各位来自何处,至蔽港有何贵干?”
“噢,您是?”
“蔽人渠昱泽,港内小小公职人员,暂任本港港长。”渠昱泽看着对方,语态谦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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