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牢在大西北》
第8节

作者: 寂寞不再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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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这样,搞的我们一帮人也没了兴致,各自盛了点饭菜把宴给散了,吃饭间,海盗船长说了句不着边际的牢骚话:“与其这么痛苦的活着,要是能自我了断了,那也是种解脱了。”我一听这话,赶紧示意制止没让再说下去。可还是让他给听见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从那一刻起,我发现这哥们反而情绪好多了,一直到了睡觉的时候还在跟我们说笑,情绪是一反常态。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没有睡踏实,预感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果不然,过了午夜这哥们有动静了。我们这个号子的铺位是这样的:一铺是海盗船长,二铺是金牌小二,也就是伺候船长的,三铺是我,四铺是银牌小二伺候我的,五铺是黄家兴,六铺是铜牌小二伺候看护这哥们的,剩下的几个晚上轮流值夜班。

  临睡觉前,这哥们就和往常不一样,平时把厚衣服毛衣啥的都脱了放头下面当枕头的,今晚却脱了压在被子的两边,事后才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晚上割脉,挡血用的,是怕把血管割开以后,血流太多把旁边人惊动了。那么刀片是哪里来的呢?原来,这小子早有准备,他把两个刮胡刀的刀片藏在了厚毛衣里,躲过了检查带了进来。
  在这样戒备森严的看守所里想要自杀?说实话,还真是不容易!光号子里每两小时一换的两人值班不说,就那每个号子里前后两个监控探头就让人无处可藏,几乎少有死角又是长明灯,再加上巡视道里警官一小时一来不定点的查岗,不是说没有机会,只是说机会很少。
  但是,尽管这样,可有句话叫“百密一疏”。任你再防备的严,任你安全措施再做得好,那也禁不住人的处心积虑与早有准备……
  日期:2014-12-28 09:55:21
  起初,黄家兴刚有动作时我就已经察觉,就没动身色,眯着眼睛看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先是在被窝里鼓捣了半天,后来值班的转过来他停下了。事后想,他先前在被窝里鼓捣,那是在取刀片为下一步做准备。接着,看值班的两人都站到了左边,就把身体转过来脸冲着我这边,用左手拿刀片割右手的手腕。
  这个时候,我的头脑在飞快的旋转,这种事情任谁都是头一次遇到,哪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的。你说不阻拦吧?一旦他成功,那我们整个号子的好日子那就算是到头了。在看守所里,一直有着这样一条重要的规定:那就是无论是哪个号子,带脚镣的重刑犯的稳定,那就是大家的稳定,重刑犯的不稳定那就是大家的不稳定。

  这和有钱没钱,混的好混的差没有关系,这个是关系到警官们的吃饭碗的问题。重刑犯不稳定了,那这个号子就倒霉了,找不完的事情不说,断小灶饿你,断烟抽憋你,加重劳动量累死你……
  可是,我要是阻拦了呢?不仅可以免除他的行为可能会给大家带来的麻烦不说,说不定还能给自己立上一功,以此来减轻对自己处罚。
  但是,冷静在细想一下,去阻止一个一心想死的人,那人道吗?看着他这样每天承受痛苦,不能笑着去迎接死亡,那让他这样自己决定去结束这反正迟早要离开的人世与悲惨世界,那不是也是一种义举吗?
  正在左右为难犹豫之际,旁边我的银牌小二也被惊醒了,这个家伙你别看人小不到二十岁,但这段时间被我训练和教育的就像那仓鼠一样机灵,什么事情都得征求我的意见,也就是看我的眼色行事。他发现了旁边不对劲了以后,先是看了下那哥们已经开始流血的胳膊,没有做出任何举动而是慢慢转过身来准备叫醒我。

  我看到小二醒来,怕他声张,不自觉的就快速把手伸出来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这个动作我是毫无意识之间做出的,这就说明了我的心已经偏向了要帮他,成全他。既然是这样,那就身随心动吧!
  日期:2014-12-29 09:57:37
  就在心动的这一刻,我决定不去阻拦他。虽然说,我知道在这种时刻也不能帮他什么?因为,我要是帮了,他死了我也活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我及我们这个方向不给他帮倒忙,同时也默默地祝福他能够心想事成,以他自己的方式早一点结束这令他备受痛苦的人世间……
  由于,旁边睡的小二侧过来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又挡住了我的视线。我赶紧又给他打手势,先握了下拳让他要忍耐、要坚强,不要乱动。再伸开手掌一个向下的动作,让他趴低一点别挡住我。
  真不愧是我训练出来的银牌,灵得很!我咋比划他都能理解,也马上就照着我的要求做了,忍不住要赞一个!
  视野腾开了,我看了下那哥们流出来的血迹,我心想:坏了!这哥们没有找到地方。那血流的速度一定是把静脉血管割开了,没有找到动脉血管这样死不了。

  这个割脉啊?它也是有窍门的。一般人都是横着割,这样很难把动脉血管割开,因为它在静脉血管的底下很深。要怎么割呢?真要是想死?那就要竖着割。这样割到位了动脉血管自己就出来了,再轻轻一割破就必死无疑了。
  这时,我想他也是发现了没割对,因为那血在凝固。我看这哥们又是一狠心再来一下,这回可能很痛的原因吧?还是没动静。
  看他连着两下都没有达成目的,我心里都在为他着急,心在想:你个笨蛋你不会割脖子啊!轻轻一下,全世界都太平了!
  这回这哥们是真急了,他也深深的知道,在这种地方想死机会只有一次。这一次就全然不顾隐蔽了,他把两个胳膊都露了出来对着那刀口再来一下。这一下割到地方了,同时,也把他旁边的铜牌小二和两个值班的惊动了……
  日期:2014-12-29 10:17:59

  平生第一次见到胳膊上的动脉血管压力那么大,那喷出来的血快有两米高。这个时候就已经暴露瞒不住了,先是他那个小二一把掐住了他的胳膊,接着值班的两人忙找了个布条子把他胳膊死死扎住,这边人在忙,那边已经有人在按警报铃了。
  不一会,警官随即赶到,一阵手忙脚乱把已经昏迷的他抬了出去。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在这个让人无奈的冷血之夜,他想做的,他能做的他做到了。我能做的,我想做的我也做到了,剩下的,那就交给老天爷吧!
  第二天,传来了消息,人没死抢救过来了,并且说如果晚发现一分钟,如果没有把胳膊扎那么死,那么。就算是及时送来,那也是神仙都救不活。
  唉!这该死的一分钟!当全号子的人都在为人抢救过来而庆幸的时候,我却在为这一失败而又无奈的冷血之夜黯然神伤追悔莫及……
  再次见到黄家兴是在近两个月后了,那天,我们排去操场上出操,经过大厅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一个步履蹒跚的人拖着个半步镣,像个虾米一样的往前走着。
  所谓半步镣,就是带上这种脚镣后只能迈开走半步,(平常的脚镣迈开可以走一步)不但如此,还得有手铐连着,带上这种脚镣那背就得弯下了来,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总之是非常折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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