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睡着不知道了,第二天天还没亮,猴子和猪头口里嚷嚷着跑过来,说那灵感大王原来是个鱼精,就在昨天要吃童男童女时,被猪头掣钉钯,劈手一筑,当的一声响,弄下两片冰盘大小鱼鳞。后来,猴子和猪头追上时,那怪物不曾带得兵器,空手在云端里问道:“你们是那方和尚,到此欺人,破了我的香火,坏了我的名声!”这都是什么话,到底谁在欺负人,欺负百姓?后来猪头又是一钉钯,未曾打着,他化一阵狂风,钻入通天河内。二老得知此事后,十分欢喜,即命打扫厢房,安排床铺,请猴子猪头就寝。
师父很是高兴,随手拿了一张当天的《陈老庄日报》,看了下,扔在地上,勃然大怒。我捡过来一看,头版上,正是我前日说的话,还好没有说是我说的,文章最后附了几段批语,说一些人公开污辱取经的意义,频频设置问题,借此挑衅讽刺,挑动叛逃情绪,言辞之重,前所未有,还说这些争论较量中,有很多是涉及原则性、根本性的大是大非问题。师父脸色由到白红,再由红到白,站起来,大声说,这些都是“噪音”,必须严格监管、坚决清除。师父这么严肃的态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差点把我吓得都神经衰弱了!
到底是谁在批我这段话呢,我想过了,应该是车迟国的僧人们,车迟国原来在道士当权的时候,整个社会是偏右的。那段时期,僧人日子肯定不好过,现在道士连窝端了,一下子被打压的和尚们就上来了,马上就借我的话,发出强烈的批评!为什么我们总是矫枉过正呢,不是太右就是太左?我头都大了!
又是一夜,我们师徒四人歇在陈家,将近天晓,衾寒枕冷。猪头浑身打寒颤,睡不得,叫道:“师兄,冷啊!”猴子道:“你这呆子,忒不长俊!出家人寒暑不侵,怎么怕冷?”师父道:“徒弟,果然冷。你看,就是那重衾无暖气,袖手似揣冰。此时败叶垂霜蕊,苍松挂冻铃。地裂因寒甚,池平为水凝”。真有水平呀,包庇猪头的话,都可以说得这么文绉绉,我服了!说实话,我觉得是有点冷,但不是很冷,都在被窝里面呢!即使下雪了,也不一定就很冷,不是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次日醒来,穿了衣服,开门看处,呀!外面白茫茫的,原来真个下雪哩!
日期:2014-12-23 12:34:54
30、外面白茫茫一片,但见那:彤云密布,惨雾重浸。彤云密布,朔风凛凛;惨雾重浸,大雪纷纷;真个是六出花,片片飞琼,千林树,株株带玉;须臾积粉,顷刻成盐;白鹦歌失素,皓鹤羽毛同;平添吴楚千江水,压倒东南几树梅;几家村舍如银砌,万里江山似玉团。好雪!这场雪纷纷洒洒,果如剪玉飞绵,败絮飘带。我们师徒叹玩多时,只见陈家老者,着两个僮仆,扫开道路,又两个送出热汤洗面,须臾又送滚茶侞饼,还抬出炭火,请我们俱到厢房叙坐。无非是谈些为什么下雪的事情,师父问,同天共日,岂有不分四时之理?陈老回答道,此时虽是七月,但昨日已交白露,就是八月节了,他这里常年八月间就有霜雪。我在旁很想说,师父这样的很随便就批评别人,冤枉别人,这些都是比窦娥还冤的事,不要说现在,就是在六月,老天也可能会下雪呢!
又有今天的日报,师父看了下,脸色又变了,我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地跳起来,这次头版,会不会就指名道姓的直接说我呢?我忐忑不安地接过来一看,却是说车迟国的令狐总管出问题了,好险!这个令狐总管,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好感的,为人低调、内敛,而且对宗教信仰没有偏见,当初并没有因为我们是僧人,就百般刁难,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呢?这时候陈老说了,车迟国民间一直在传说,这个令狐大人的公子有次深夜出去,驾着一辆西域进口发拉力牌马车,还载着两个年轻女子,一男二女可能在飙车,结果出事了,撞上南墙,结果马车解体,男的当场死亡,女的都受重伤!还有令狐总管的哥哥弟弟半年前都出了问题,早就被抓了,结果一查,他们家里资产都多得不得了,还说这个令狐总管也有讲不清楚的资产!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么说,令狐总管哥哥弟弟出事了,然后就带出了他?
看着我很疑惑神情,陈老又说了,当初令狐总管哥哥出事的时候,《陈家庄日报》上曾议论“朝里有人也不灵”,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篇文章被撤了,大家都以为令狐总管应该没多大事了,哪知道了,隔了半年,这个靴子还是终于落地了!哈哈,现在不仅朝中有人也不灵,就是朝中的人自身也不灵了!陈老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段话:“政策出问题,只因路线没走好,方针有偏差,根子在计划,最终看完成不完成。”看不出来,一个远离都市,这么一个边缘小村庄的老者居然能说出这么深奥的一句话!
等我们吃完粥后,雪比早间又大,须臾平地有二尺来深。师父心焦垂泪,陈老道:“老爷放心,莫见雪深忧虑。我舍下颇有几石粮食,供养得老爷们半生。”陈老的意思,我很明白,如果我们就这样走了,灵感大王卷土重来,照样兴风作浪,甚至倍加厉害,一次说不定要两对童男童女,一年要两次,那岂不是陈老庄更痛苦不堪了?这个意思,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但师父却装作不知道,开口便说:“老施主不知贫僧之苦。我当年蒙圣恩赐了旨意,摆大驾亲送出关,唐王御手擎杯奉饯,问道几时可回?贫僧不知有山川之险,顺口回奏,只消三年,可取经回国。自别后,今已七八个年头,还未见佛面,恐违了钦限,又怕的是妖魔凶狠,所以焦虑。今日有缘得寓潭府,昨夜愚徒们略施小惠报答,实指望求一船只渡河。不期天降大雪,道路迷漫,不知几时才得功成回故土也!”话讲得多好啊,说如不赶路的话,恐违了唐王钦限,只将这事推到了唐王身上,还说已经略施小惠,意思是说,你们招待我,我们也已经有所报答,现在已经两不相欠了,真不知道他平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普度众生观点现在都哪里去了?说过来说过去就是要走,急不可耐地非要在下雪天赶路,搞得象奔丧一样,我也不是很懂。师父起身去小解,猪头看师父走后,挨过来,似笑非笑地和我说了一句,河对面就是西梁女国,我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的!
日期:2014-12-24 12:15:06
31、陈老没办法,只好对师父道:“老爷放心,正是多的日子过了,哪里在这几日?且待天晴,化了冰,老拙倾家费产,必处置送老爷过河。”本来是叫长老的,现在一听师父就要离开,连“老爷”都叫出来了,自古求人的事情,就是这样,有时候连叫爷爷奶奶都还不行,除非得大把大把银子往外撒!又下了一天,此后大雪方停,只听得街上行人都说:“好冷天啊!把通天河冻住了!”师父闻言道:“悟空,冻住河,我们怎生是好?”还能怎生是好?不是平常都教导我们“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怪不得走了七八个年头,还未见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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