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摩已来到身边，停下！穿着制服的民警下车，目光透过车窗盯着他。易飞抬起头，毫无惊惧的与他对视，目光相触，两个人都有点意外。这个眉宇间锁着英气的民警，就是曾经帮自己脱离嫌疑的刘启民。一眼以后，刘启民移开了目光，拿起对讲机。

　　“警员17998CALL支局，黄家巷这里发现一桩怀疑汽车盗窃案，犯罪嫌疑人被困车内。”易飞是直至警车到达现场，才被一名警员用手扣扣上双手的。
　　日期：2012-10-08 13:58:58
　　4
　　到了问询的房间，刘启民和另一名警员坐在他对面。刘启民打开卷宗，开始询问。
　　“叫什么名字？”
　　“易飞！”

　　“几岁了？”
　　“17岁半。”
　　“哪里人？”
　　“X市X镇。”
　　“这些东西我们都有记录，但徇例还是要再问一遍的。”
　　“随便。”

　　“今天凌晨一点钟，你在黄家巷干什么？”
　　“偷车！”
　　“偷的什么车？”
　　“奥迪A6。”
　　“有同伙吗？”
　　“没有。”
　　“你确定没有吗？我似乎看见有两个人往巷子的那边跑了。”
　　易飞摇摇头，没作声。
　　“你看看照片，你认识这个人吗？”刘启民把照片送到易飞面前。照片上男人面容有点模糊，但也认得出，是王强。
　　易飞摇摇头“不认识！”

　　“你再看一次！”另一个警员有点不耐烦了。
　　易飞再次摇摇头“不用看了，我不认识！”
　　“你知不知道不从实作供是要加刑的。”
　　易飞低着头，不再说话。
　　刘启民伸出手，示意同伴先别说话。他向易飞笑笑。“易飞，你还那么年青，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想偷的这辆车，虽然没偷成功，但这辆车的市价将近60万，你毁坏了车玻璃，还有车的防盗系统，这里的损失算上也不少，估计判起来没个几年你肯定出不来。但那两个和你一起作案的，就逍遥法外。而且我们不相信这件事与王强无关 ，以你的能力，不可能破坏得了这种汽车的第一重防盗锁。如果你能供出主谋和另一个从犯，这样的你量刑起码能轻一半。你考虑一下吧。”

　　易飞再次摇摇头“不用考虑了，就是我一个人做的。与他们无关。”
　　刘启民走到易飞面前，低着头，看着易飞的脸。轻轻地说。“别犟了，你会受苦的。”
　　易飞又摇了摇头。
　　“别跟他罗嗦了。”刘启民的同事冲了上前，一把把易飞推到地上。一脚踹在易飞的前胸。一阵胸痛袭来，易飞忍不住咳了起来。再一脚，用力的踢在易飞的肚子上，强烈的腹痛里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警员转身拿了一条警棍，举起警棍就要往他的头上敲，刘启民抓住警棍。
　　“不要这样，不是说了不准殴打犯罪嫌疑人吗？”

　　“你是傻X吧，你来多久了？你有见过不打自招的犯人吗？这些人就是骨头痒，非得臭打一顿，不然是不识好歹的。”
　　“不要打头好不好？”
　　“他是你亲戚呀？”
　　“不是！”
　　“不是我就教精你，小刘，你真是读书读坏脑子了，这犯人就得打，什么‘人权’之类的开会时可以说说，真要审起来你不打有几个是招的？就是得打！”

　　警员挥起警棍，敲在易飞的头上，易飞的头遭到突如其来的重击，眼前乱星飞舞，全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警员上前扶起易飞，拍拍他的脸。
　　“怎么样，认得照片里的人了吗？”
　　易飞摇摇头。
　　“你他妈的，敬酒不食食罚酒。”警员重重一记耳光把易飞重重地扇倒在地，伸起脚往他下身连着踹。之前的疼痛易飞一直咬着牙忍着，但沉钝的剧痛从下身传来，他立刻脸色发青，忍不住呻吟起来。
　　“不要！”刘启民走上前档住同事。“这样把他打残废了怎么办？”
　　“他们这种人断子绝孙最好，反正他们子孙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我们这样干的话万一被他投诉或者告上去怎么办？”
　　“我说你这脑子不单是读书读坏了，简直就是灌水了。投诉我们？谁会理他们呀，告就更好笑了，请律师不要钱呀，我告诉你，他们这些人，没钱，没家人，打死了也不会有人管的。”
　　“好了，你也累了！出去喝杯水休息一下，我来审他吧。”
　　日期：2012-10-10 16:44:03
　　5

　　刘启民扶起易飞，放在椅子上，他不敢看易飞的脸，那张刻在脑海里抹之不去的脸，身体相触，生死之间大男孩抱着自己不放的那种温暖可靠的感觉骤然清晰，那种超越一切的痛恨与悔疚，淹没了他的心。他反复提醒自己，这个人不是那个人，这个人与自己恩人毫无关系。不过就是那张脸，那张相似的脸。
　　他拍了拍易飞的肩。“说吧，说出来你就不用受这种苦了，何必呢？”
　　“警官，其实我说不说出来，结果都是一样的，对不对？念书时，我救了我们老师，他们却都指证说我偷窃，开除我的学籍，那么多人亲眼看见的事实都可以扭曲，说明这世界上，真相其实并不重要，你们只想要你们需要的结果，然后让我做指证的帮凶。对不起，我偏不。因为我不愿意！”易飞说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门开了，同伴推门进来。

　　“小刘，还是让我来吧，你们这些刚出校门的学生怎么斗得过这些流氓。”同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根银色的长针。
　　“你要干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让我来教你，现在有些犯人是很狡猾的，动不动就说要验伤，所以你打他们时，要挑不会有明显伤痕的地方打，而且要打中要害部位，就是只会有内伤不会有外伤的那些地方，让他们痛死也验不出伤来。当然，总有那么些人天生犯贱，这个时候，就要出动我们杀手锏了。嘻嘻嘻……”台灯从下而上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分外狰狞，刘启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警员掏出打火机，抽出一根针在火功上烤灼着，一边烤，一边指挥刘启民。
　　“把他的右手按在桌上。”刘启民只能照做。易飞睁着眼睛，瞪着面前两个人，眼里写满了骄傲和倔强。
　　“厉害呀，真够倔呀！等一下你就知道滋味了。非常舒服哦！”警员熄灭火机，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他就抓起易飞的一中指，把冒着烟的长针插进了中指的指甲缝里。尖锐的剧痛像针刺进了心头的肉，易飞呻吟一声，立即咬紧嘴唇强忍。另两枝长针猝不及防地插进食指和无名指。易飞用力倒吸一口冷气，一滴鲜血从嘴唇沁出。刘启民转过头去，不忍卒睹。

　　“怎么样，还敢偷东西吗？”
　　“为什么要这样？”刘启民问
　　“我跟你说，这简直是世上最好让人招供的办法，针我消毒过了，绝对不会有问题，而且身上没有伤痕，但这种痛呀，我想受过的人记忆都会非常深刻的。”
　　“那现在……”
　　“好戏还在后头，你等一下再看。”
　　易飞趴在桌上，一口一口地倒抽着冷气，针尖插在肉里的痛，在那一点中无限放大，汗水不断地从他头上沁出，他无力地抬头看着墙，看着台灯，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不真实。世界在剧痛中不断变形，圆的变成方的，方的变成弧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警员出现他面前，冷笑一声。
　　“想好了吗？”
　　易飞用尽力气摇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