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下来,混战基本尘埃落定,阿彪原有的地盘被划割成三份。大的地盘,如夜总会、酒吧被另三个帮派分开看管。中等的地盘,按摩场所等场地由一些刚自立门户的后起之秀接管。小的地盘,几个发廊,由阿美看管。阿美在这次地盘争夺战中异军突起,她按照陈娟的吩咐,带领着一众姐妹,用女性的温柔收揽了多个勇猛的裙下之臣,强势接管了阿彪原来的数间发廊。很快,卧虎镇的道上没有人不认识她——阮美君,人们都尊称她为“美姐”!
小胖还游荡在工厂之间,居然成了一位名人,他从不专心工作,所有工作过的工厂都对他又爱又恨,爱的是他那一手高超的技艺,恨的是他游手好闲的工作态度,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小胖,居然还有点号召力,他工作过的一家工厂拖欠工人工资,他就带领一帮工人罢工,硬是把工资追到手才算完。自此工厂老板都对其敬而远之。小胖成了长期的失业人士,不知不觉也干上了偷鸡摸狗的行当。有钱时就玩玩老虎机,没钱就随便找个地方睡觉,或者到工厂鸹躁一番要挟老板给掩口费,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惬意。
夕阳寂寂西沉,夜幕下鬼影幢幢,旧的人物有的藏匿,有的消失。新的人物逐渐登场。隐潜的暗流在无声地壮大。
(上篇完)
日期:2012-10-31 17:4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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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沦
1
在我国漫长的历史里,没有人认真地考究过监狱这个主题。至今,监狱起源于何时尚不可确认,但现存最早的监狱在河南省汤阴县的羑里。羑里,汤阴县城北4公里处5米高台之上,面积1万平方米。
据史料记载,商代末期西伯候姬昌(后为周文王)治政有方,措施进步,势力逐渐大起来。殷纣王听信馋言,疑姬昌聚众谋反,于是便把姬昌囚禁于羑里。姬昌在狱中患难发奋,而演周易。他的部属托人向纣王献了美女和珍宝,方获释西归,招贤纳士,与殷纣王分庭抗争。后来,姬昌的儿子发(周武王)率军灭殷,建立了周朝,姬昌被谥为文王,后人为纪念他,就 在羑里旧址上建立了文王庙。
关于监狱的最早记载如此荒唐,直截了当融入了阴谋、迫害、黑暗,也直截了当的将自由标价,自由等于美女、珍宝。隐形的商品交换过程,在这个历史记载里清晰明确。监狱是人类社会最早的文明体现,苦难有价,快乐有价,幸福有价,自由有价,正义有价。当然,这只是监狱形而上的表达方式。
在监狱形而下表达里,不可缺少的元素包括,水、火、冰,鞭子、惨叫、鲜血,它是传说中地狱的原型,一片远离阳光,介乎虚无与现实的异次元空间,在这个空间里,没有时间概念,只有不断的日夜交替,没有对错的标准,只有任由摆布的躯体。你听得见现实世界的声音,看得见现实世界的影子,却与它远远隔离。在这个空间里,你感觉不到衰老,偶尔你的双耳像完全失聪,四周一片死寂,你伸手摸摸血管,甚至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动。你是生着还是死了,其实你也不知道。
忽然双耳齐鸣,黑暗中射入一道诡秘的光线,一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把你扯离原地,刺眼的白炽灯让你骤然失明,你猛然摔在坚硬的地面,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刮破了你的手臂,你感觉到冰冷的疼痛。几记重击落在你的小腹,突然而来深沉钝痛,你捂着小腹,弯腰倒地。另一双手再将你扯起,一记重拳击中你的下巴,你痛得趴倒在地,几只脚立即踩踏在你的后心,旋转着,力度越来越重。你的意识渐渐模糊。
是谁大喝一声,一阵零乱的脚步声后,所有魔鬼骤然隐遁,是什么人揪起你后脖的衣服,把你拖到原来的地方,把你扔在地上。冰冷潮湿的水泥地面,散发着青苔一样的霉味,你突然想起了那年夏天,你和心爱的女孩漫步在山间,她摔倒了,你为她擦去粘在腿上的青苔。青苔混和着鲜血的味道。原来你还活着。在冰冷与灼热交淬中,你依然保留着记忆与知觉。
黑暗中,是谁在轻轻地冷笑。
日期:2012-10-31 17:43:39
2
“咣当”房门打开,所有人都条件反射般从床上跳起来。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停在了易飞面前,伸出脚尖轻轻地踢了踢他的肩。
“042156,你还好吧?需要去医务室吗?”
易飞,不,在这个时空里,他只代表一个数字——042156,042156用力睁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费力地扶着床柱子站了起来。
“正好,有人探视。你跟我出去吧。”
“警官,你搞错了吧。我的探视名单里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少费话,跟我出来。”房间的角落里,响起一阵冷笑声。有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狼一样的光芒,冻得像冰,硬得让人心寒。
042156来到探视室,黑色衬衣,黑色西裤,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记忆里让人温暖的背影,背影转过来。果然是他,这个人一直给他兄弟般的温暖,042156不明白,萍水相逢,素不相识的刘启民为什么三番四次地出手帮助自己。
刘启民看着易飞,他饱满清矍的脸瘦得只余骨头的轮廓,双颧高耸,厚厚的阴影落在凹陷的两颊,曾经浓密零乱的黑发被剃得一干二净,乌青的头顶在日光灯下发出清冷的光泽。他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刘启民低头一看,几乎不能把眼光移开,易飞的10指只手指都被擦破,凝结的黑色血痂裂开了,正沁出透明的液体,是怎样钻心的痛疼,他的手指竟止不住微微颤抖。如果不是那双炯炯有神,桀骜不驯的瞳仁,他几乎不能认出眼前这个少年。
他清了清喉咙,努力地让自己的心潮平伏。
“你还好吗?“
他点点头。
“牢头没有欺负你吧。”
他摇摇头。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他再摇摇头。
刘启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放在042156面前。
“这是一张购物卡,我帮你存了一些钱,在牢里的小卖部可以用的,你用来买些吃的吧。”
“谢谢刘警官。”
刘启民点点头,他向旁边的警员示意了一下,警员走上前弯腰,刘启民凑近他的耳朵耳语了几句,警员点点头。
“好吧,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
日期:2012-11-01 18:03:11
3
042156回到牢房,差不多是早饭时间,两个白馒头,一碗白菜粥,最单调的颜色,最单一的味道,最单纯的欲望。042156的胃立即有了反应,刚拿起一个白馒头,手却被一只脚压住了,他很识趣地把手挪开,面前的男人蹲了下来,拿起他面前白馒头,一边嚼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男人伸手抓抓肚皮,肚皮上的麒麟隐隐露出了狰狞的端倪。有点变形了,他就是山南帮的前大哥,十年前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大盗,绰号“火麒麟”,道上至今还有人传颂着“火麒麟”的传说。
在那个改革年代,总有踌躇满志,肚满肠肥的“先富起来的人”驾驶着名牌轿车飞驰在郊区到市中心的路上,便有可能遇到“火麒麟”,六台摩托车从天而降,前后左右地把车子包围着,车上的人大声叫嚣,扩音器里传出崔健歇斯底里的歌声“啊啊啊啊——你这就跟我走!啊啊啊啊——你这就跟我走!!!”,车上的人自然大惊失色,打开灿烂耀眼的远光灯,一个劲地往前冲,前面两台摩托车手打个唿哨,两台车像车技表演般迅速分开两边,当轿车暗自庆幸突围而出,黑暗的公路上一台幽灵车横空出世,黑乎乎的屁股正好凑近名牌轿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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