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1-08 11:02:00
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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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这是一片枯树林,至于是什么树都已辩驳不清了,黢黑的枯树上一块块剥落的树皮处,露出或深或浅的树干,像是斑秃的人头;经年累积的枯叶堆满地面,陈陈相殷,一股腐朽、糜烂的气味在这潮湿的空气中弥漫——
蓝云芝将马匹栓系在林外的一颗即将枯死的树上,跟在雨师的身后向枯树林中那座破败的小庙走去。
这座小庙不是是何年何月营建的,也不知道是祭祀何方神圣的,因为庙门早已坍塌,而正殿也破落不堪,连大殿正门上的匾额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正殿四周恍然如一片空地,因为围墙早已变成了那地上一堆烂砖,雨师、蓝云芝二人跨过烂砖,径直走到大殿旁——地上到处是干涸后又被雨水打湿的血迹,一滩滩的看似是从大殿里洒将出来的。
蓝云芝觉得一身的寒意窜了上来,再看雨师——倒背着大袖正凝重四处勘查着这座建筑。
天空又开始疏疏密密飘着雨星,雨师拾级而上,来到大殿的门口,用大袖扇了扇大殿里面的血腥味,朗声说道:“常住兄别来无恙——”
“忽”的从大殿里飞出几只乌鸦,似是被来人惊了往外飞逃出去,冒着零星的小雨落在院外枯树枝头,“哇哇”怪叫着。
大殿里面昏暗异常,蓝云芝刚要说“里面没人”之类的话,忽然一个中气不足、又有些咳喘的声音在这阴暗的地方响起——
“雨师兄别来无恙啊?!”
“还好。这些年来就是每每想起故友夜不能寐啊。”
几声干涸的笑声传了出来就没有别的话了。
日期:2015-01-08 11:16:00
于是雨师大袖一摆跨进的了大殿,蓝云芝也赶紧跟了进去。只见大殿里蛛网遍布,正当中的神座上早已没了本尊,供桌歪倒、帷幔早已腐朽成一缕缕随着扫进大殿的风儿左右飘摆——
“啊”蓝云芝叫了起来,因为蓝云芝看到了一地的血迹和几具早已残缺不全的是甚歪七扭八的躺在那里,而部分残肢散落四处。
而雨师却不为所动,仍旧四处查看,在大殿东边墙角看见了一床破烂锦被包住的一个人蜷缩在那里,雨师往东挪了几步站定,一丝淡笑挂在脸上,道:“既然约我前来,常住兄,为何不来见见故人啊。如此这般,恐怕有失礼数吧?!呵呵”
那个蜷缩在破烂锦被里的人好像抖动了一下,依旧是一声干笑。
蓝云芝此时心中已经陡然的升起一股危险即将临近的感觉,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刀?!——遗落在家中不曾带来!
“哦”雨师眉毛一挑,“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告辞了。”说罢正待转身。
破烂锦被里抖抖索索的渗出一只污秽不堪、满是烂疮的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慢。既然雨师兄来了,那就安之泰然吧。我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雨师转过身来,看着庙门外阴云密布的天空,怅然道:“是你对这位蓝相公施法用的那粒米——告诉我的。我对你的手法再熟悉不过了。”
“哦?咳咳,是吗?!呵呵。好吧。雨师兄,那对我的气味还熟悉吗?你找寻我不到,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恩,很奇怪。但是,你的所做的种种已经告诉我了——你回来了。而且,不是寻常般的回来。”
破锦被里的手慢慢缩了回去,抖抖的又拉紧了锦被,好像收了寒症的病人似得,“是吗?咳咳,呵呵。”
“前几日长安城中被行刺的几位都是与你有仇的人,几个人的名字联系起来就让我想起你来。这可是并不久远的事情——”
“恩,咳咳,有道理。你本来的记性就不差。”
“但是——”雨师拿捏这腔调拖着长音道。
“但是什么?”
“但是我奇怪的是——这几位大人都是弹劾你,或者是对你落井下石人。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竟然没有全力以赴的刺杀其中任何一个人,都失败了?!这不很奇怪吗?”
日期:2015-01-08 11:17:00
“哦?咳咳,请继续说下去。”
“奇怪之余,我忽然来了兴趣——闹出如此这般大的动静这是为什么呢?而且所有行刺俱告失败,行刺的人最后都化作骸骨?!以你以前的修为呵呵!要我想来是万难做到此事的。于是我便去了趟刑部和秘书监,查找以前的卷宗,一个人映入了我眼帘——万年县县尉卜子俊——当年押解你的人!”雨师转过脸来,对着破锦被说道:
“不是吗?!你原本刻忌狠毒、放荡孤高的秉性,让你在发配雷州的途中将一腔愤恨推到了顶点。你于是想起了古书上的‘人魅’的妖术,你用重金买通了本来就不想飘洋渡海跑这趟差事的卜子俊,让其在半途将你用缰绳勒死——
哦,不,不,不!是你自己用缰绳自缢,后让卜子俊将你尸身埋入你自己早已设好的墓穴中——以便不用经年日久就可以化作人魅厉鬼了!”
“雷州?”蓝云芝小声的嘀咕了一声,因为他知道,有唐一代犯有重罪而又欲杀不得的人,才会流放蛮荒烟瘴的雷州,那这位——会是谁呢?
“咳咳咳咳”一阵剧烈咳嗽声过后,破锦被中的那人,阴阴笑了起来,“呵呵,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立刻来到长安寻仇吗?咳咳——”
“因为你还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工具。”雨师也露出一丝狞笑,盯着破锦被中的那人,忽然提高声音大声质问道:“不是吗?!——敏之大人!”
“贺兰敏之!”蓝云芝惊道。
“咳咳咳,不错!”只见破锦被慢慢打开,一个蜷缩着的、一身腌臜破衣、头发蓬乱、满脸脓疮、驼背搭腰的乞丐缓缓的站了起来——
雨师倒背着大袖上下打量着这个驼背的乞丐,狞笑着揶揄道:“这哪里的是曾经风流倜傥、血统高贵的左侍极兰台太史、袭爵周国公的——贺兰敏之大人啊!”
而贺兰敏之则歪着头,瞪着一大一小浑浊的眼睛,面露狰狞的看着雨师与蓝云芝,好像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恶狠狠的挤出来一般,笑道:“呵呵,咳咳,没办法,等了那么长的时间就只有这个了,我可是没有办法选择啊。呵呵,不过,谁让我那么急切的想回到长安,找寻我那些老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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