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美女--情的缱绻,爱的煎熬,欲的拷问,灵的涅槃!》
第10节作者:
宁夏马鹰
真老太的心思,她的老伴最为清楚,她和他一样认为她的病是真主的惩罚和考验;或许因为她曾经犯下了什么罪过,惹怒了真主,这才招灾害病的。
真老汉每每做礼拜都要祈祷真主原谅他老伴的罪过,消解她的病痛。每每这时,真老汉就会想起阿訇讲的关于艾优卜圣人(即犹太教中所说的约伯)的“卧尔兹”(劝导训诫的故事):艾优卜富足幸福,易卜里斯(魔鬼)和真主打赌,说艾优卜并非真信主,若剥夺他的财富,子女和健康,他就必然弃绝真主。但事后试验的结果是,艾优卜对真主的信仰忠贞不渝。于是,真主又加倍恢复了他的幸福。
真老汉从这个“卧尔兹”中汲取了新力量。他礼毕回到家,又给可怜的老伴讲了这位圣人的忠贞和坚忍。真老太神情平静肃穆,她从艾优卜圣人的故事里汲取了神圣力量,又一次淘洗了感情之中的杂质,使自己的圣洁信仰坚如磐石;她的眼里满含泪水,一种欣慰的谢忱流溢在这张刻满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噙满苦难岁月的残酷印记,神情平静而木然,象是在等待一个无望的约定,等待生命中那最后的光泽渐渐熄灭。她知道老伴儿少不了给她祈福,愈是这样,她就愈感到愧疚;她在心里祈求真主快点收走她的魂灵,解除这一切的苦难。
日期:2015-06-15 19:16:12
这个世纪末叶,小镇上最辉煌风光的婚礼开始举行了。人们很容易把这次婚礼和别的婚礼区别开来,别的婚礼一般都在秋收后或冬季举行,而黑旦娃和真圆圆的婚礼则选在夏天举行。
依依杨柳舞烟幕,艳艳红花比香浓。这正是一年里容易令人遐想和陶醉的时节。
真圆圆早早起来就洗了大净,洗完这“离娘水”,负责打扮新娘子的亲戚就拉上她坐到了梳妆台前,开始绞脸。那两股交叉的线在她的脸上“咯嘣嘣,咯嘣嘣”地弹奏起忧伤的离别曲,那些微不足道的汗毛三下五除二给勒得不见了踪影。随着“咯嘣嘣”的声音,她的脸皮也泛起一阵阵微微的痛感,这咯嘣嘣的声响跟她心中的离愁别绪似乎合上了拍子,这阵阵的微微痛感,就像撂进她心湖中的一枚枚石子,激荡起一波波的涟漪,一波波钻心的忧伤,一波波扯心的惆怅,一波波不舍的愁肠。母亲病恹恹的样子,蜡黄憔悴的面容,父亲那佝偻衰弱的身影,弟弟妹妹那深藏美好梦想的清澈眸子,这破败寒碜的家景……就象电影的片断一阵阵地跳跃在她的眼前,阒然间,那些流荡在心里的忧伤变成了可触可摸的形象;这更增加了她那离愁别绪的浓度,泪水涌泉般渗出了眼眸,扑簌簌地滑出眼眶。
“咳,你哭啥哩?”绞脸的亲戚甚感蹊跷,“不哭啊,人家女娃嫁人笑哩,你哭哩,甭怕,女娃都得过这一关,都得离开娘家,去婆家,那儿才是你真正的家,等你成了媳妇……”绞脸亲戚趁机抖搂自己的经验。
等绞完了脸,收了线,真圆圆转身就跑向母亲的屋里,一种强烈想拥抱母亲的冲动涌上心头。“哎呀,圆圆,停住,还要盘头哩,过来嘛,你……看这倔女子……”绞脸亲戚照着真圆圆的背影喊道。
真圆圆趔趔趄趄扑到母亲卧病的炕上,张开双臂抱住母亲,抽抽噎噎地哭起来,抽动着的身子像是在剧烈痉挛。“欸欸,哭啥哩,好端端的,你哭啥哩吗?”真母甚是诧异,双手扳起女儿的头,端详着女儿的脸,腾出一只手给女儿揩泪水,瞳孔深处蕴含着无限的善良和疼爱。
“妈呀,妈……”真圆圆凝视着母亲慈祥憔悴的脸,那种牵肠挂肚的忧伤和惆怅又开始猛烈地撞击她的心扉,满腔离情流水般盘桓在心间,“妈呀,我走了,你咋办啊?”说着又抽抽噎噎地哭起来,双臂抱着母亲,抽动着身子,泣不成声。
真母心里也涌起阵阵的忧伤,眼泪扑簌簌涌出眼窝,也泣不成声;娘俩的哭声里渗出一种搠人的痛感,离愁别绪在娘俩哭声里愈发浓烈了。
“傻姑娘,走咧又不是不来了,这么近,腿一展,就到妈跟前咧,你愁啥哩。”真母忍住了哭泣,一边给女儿拭泪,一边劝导,声音里浸满无限的爱恋,浸满深深的愧疚,“妈连累你了,这病……唉,妈送不了你了……到人家里,好好过,孝敬你的公公婆婆,勤俭谦让,好好过,妈送不了你了,唉……”真母一想到自己对女儿的拖累,心中的那种亏欠和负疚感就涌上心头,她自己又开始哭起来,长吁短叹,两眼的凄惶泪如断线的珠子。
日期:2015-06-16 22:12:10
母亲一哭,真圆圆反而显得镇静了,一边给母亲揩着泪水,一边细声碎语地安慰起母亲来,“知道咧,知道咧,别操心,你好好养病……”真圆圆不知道自己是几几遍听母亲说这样的话了。她总是瞅机会向她传授做贤妻良母的经验,灌输温良敦厚的思想,讲述温良敦厚之人得到真主襄助的事例。她心里明镜儿似的,母亲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希望自己的女儿秉承在她看来屡试不爽的品性;她把这种如同信仰一样的品德,把这种浸染着爱的思想品德虔诚地传给了自己的女儿!母亲一再不厌其烦的嘱咐,她知道自己唯有一丝不苟地秉承下来,才能对得起母亲的谆谆告诫,对得起母亲对她无私爱心!
她想起自己阅读过的一本书,书里的话印证了母亲的思想品德的普遍性,相反母亲从严酷的生活中体悟出来的哲理,这位可敬的作家诉诸文字,益发显眼耀目,值得铭记,她记着自己还在笔记本上作了摘录:
“温良敦厚的爱是一种巨大的力量,是所有力量中最强大的力量,没有任何力量能超越它。”
当她看到这句话时,愈益感到中华文化中的温良俭恭让传统美德的魅力所在,这种魅力原来是超国界的,是人的良心抵御邪恶的篱笆墙,是普罗大众的普遍信仰,是母亲心宅里永不熄灭的明灯!真圆圆再一次看见母亲仁厚宅心折射出的浸满爱的光芒,从晶莹的泪水里,从幽深的心灵里,她看到了爱的力量照耀的光芒。“妈,你就别难过了,啊,我听你的话……”真圆圆轻轻扶起母亲,给她后背垫上枕头,让母亲坐得舒服些,一边柔声细语地说道。
母亲那泪花点点的眼睛里挤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深情地端详着自己的女儿,眼眸溢满自豪;她如花似玉的女儿嫁人了,虽然不尽如人意,但终归给女儿找到了一个殷实的婆家,一辈子不再受穷,不再为了生活而累得直不起腰,女儿有了一个好归宿,做娘的也就歇心了。真老太在心里头不知道多少次祈祷,祷告真主慈悯她的女儿,慈悯她善良的女儿,慈悯她孝顺的女儿,恕饶她的“古那哈”(罪过),增加她女儿的“雷兹给”(物资、福气、好处),只要真主意欲,她愿意承揽所有的“尔扎布”(刑罚),只希望家人免遭意想不到的惩罚。真母在心里默默赞念着真主的尊名:“安拉洪麦算力!”(安拉啊,你赐福-祝福吧!),举在面前祈祷的双手抹向她那庄重虔诚的瘦脸上……接完“杜瓦”,母亲显得非常平静,她那虔诚肃穆的脸上有一种心满意足的释然,有一种深沉的难以察觉的坚毅。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