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前的绍兴,屋檐下人妖鬼怪共处——会稽·兰亭卷》
第8节

作者: 白玉京S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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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叫陈二,是名惯盗,刚从住在城西的富翁范大器家溜出来,今晚伊搞到了不少好东西,字画银器,瓷瓶珠宝,凡是伊看的上眼的东西,一股脑都装进了自己的包裹。
  范大器你这个大腹便便的奸商,明日定叫你大吃一惊,嘿嘿,伊一路上吹着口哨,心情舒畅地闪进了防风庙。
  陈二的下家胡老七与其约定在防风庙相见,但凡是伊偷盗来的东西,都通过胡老七销赃,两人合作了不少次,从未误事,不知今晚怎么回事,胡老七并未如约出现,莫非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陈二这般猜测着。
  伊朝屋内又呼唤了声:“老七,你在吗?”
  却又不敢大声,怕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吧。
  日期:2014-08-22 09:06:00
  屋内仍未有人回应伊。
  咯吱咯吱,有车轮碾压道路的声音响起。
  陈二惊恐万分地回过头,见一辆牛车此刻正从院子的黑暗处朝自己这边驶来,令人想不到的是,那头牵引车身的黑牛竟没有头颅,泛着血红的脖颈正对着自己,实在令人毛骨悚然啊。
  陈二竭力让自己不喊出声来,伊清楚地感觉到,后背已经大汗淋漓,双腿因为打颤都有点站不牢了,有什么东西从空中落下来,滴在了自己的脸庞上,黏糊糊的,陈二本能地用手搓了下来,借着月光一瞧,竟是殷红的鲜血。
  伊这回真的控制不住了,正待喊叫,“呼”的一声,自己头顶上的大树冠中突然有什么东西窜了下来,黑漆漆的,陈二还没看清楚,就感觉什么东西极为猛烈地插进了自己的喉管,呼哧呼哧,眨眼的功夫,伊瞪大着双眼,断了气。
  月光下,一名素衣女子正扑在陈二的身体上,用那副尖锐的牙齿,撕扯着伊的脖颈,鲜血噗噗地溜出来,喉管,经络,血管,但凡是长在陈二脖颈上的身体组成部分,几乎都被女子咬断了。
  伊一脸鲜血着仰起头,朝牛车望了望。
  扑通一声,树上掉下了另一具尸体,是个穿着黑色麻布衣的男子,身形瘦弱,不过此时与陈二一样,喉管已经被人咬断了,刚才树下滴下来落在陈二脸上的,正是伊的鲜血。
  伊正是陈二要见的接头人,胡老七。

  “已将东西带来了吗?”素衣女子朝停在一边的牛车问道。
  “嗯。”牛车里的声音颇为熟稔啊。
  女子满意地伸出长舌,舔净了自己嘴角边的鲜血。
  日期:2014-08-22 10:00:00
  四.烛鬼
  澹台与戴逵二人,是在入夜之后,来到这所别院的。

  黄昏的时候,二人等侯在若耶溪畔,一辆外形诡异的鱼车从水中钻出来后,载着他们来到了这里。
  完全没有搞明白行经的路线,这似乎是刻意安排的。
  乘坐在鱼车内的时候,澹台告诫戴逵千万不要掀开遮盖在车厢前的那一块帘布,虽说戴逵的内心充满了好奇,但终归还是被理智引导未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伊似乎听到了埙声,中间夹带着一股淡淡的思念之情,戴逵善音律,伊开始浮想联翩。
  “到了。”感觉牛车已然行驶在陆地之上,车轮噶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身旁的澹台掀开了帘布。
  从厢车内往外看去,正好可以见到一名女子,斜依在一座纳凉平台的栏杆上,正闭目吹埙,月在伊的身后,难掩伊的光华,风在此时吹进车厢,舒缓的令人陶醉。
  有一名可爱滑稽的小童正站在车厢外,朝二人开心地说道:“主人等两位已经很久了。”
  日期:2014-08-22 10:00:00
  月悬浮于空中,牵引着人心情的好坏。
  喏,星空之下,一抬头就能望见美丽的月,此时若是捧着杯子,而杯中刚好倒满了令人愉悦的美酒,喝上一口,心情岂非就会变的更好?若是天空无月,星光黯淡,就是一个心情很好的人,在此时恐怕也会无比惋惜地叹息,今夜若是有月亮该多好啊!

  女子仍在吹埙,她闭着眼睛,一身紫色大袖衫,配上绛纱复裙,气质温婉动人,戴逵就坐在旁边的一张石凳上,安静的不知所措。澹台在纳凉平台的另一侧,依着栏杆,从怀中掏出一张胡饼,不时掰一块扔进院池之中。身影倒在池中,那些红色的,青色的,黑色的鱼儿就聚集在伊的倒影内,争相抢夺食物,澹台的嘴角一直露着微笑。
  有一条鱼,大概是青鳟吧,扑通一声,硕大笨拙的躯体扭动时,与水碰撞出了不小的声响,埙声渐渐暗淡了下来。
  吹埙人的眼睛在此时,亦张了开来。
  听澹台介绍,这位女子名叫元夕。
  “元姑娘是在思念某人吗?”按耐不住的戴逵,突然问道。
  名为元夕之女子看着他,目光里透出一丝温柔,伊露出了微笑。

  “请坐吧,澹台先生。”伊转移视线,朝不远处的澹台说道。
  “嗯。”澹台将手中剩余的胡饼朝空中一抛,口中不知念叨什么,那胡饼噗的一声四散而开,如雪一般,悠悠然落尽了院池之中。
  “看来澹台先生是个守信用的人。”元夕喃喃说道。
  小童在此时,手捧一只木托盘,来到了三人身边。
  木托盘上摆着一壶酒,一碟藕片,一碟莲子,一碟烤鱼。
  小童细心地将东西放置在石桌上,期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伊晃悠着硕大的脸庞,嘻嘻笑着对三人说:“请慢用。”
  “是藕片吗?”戴逵欣喜地问道。
  日期:2014-08-22 10:01:00
  “嗯,是几年前在院池里面种的,收获的时候,就贮藏了起来,有客人来了,才拿出来作招待之用。”元夕解释道。

  “以前住在镜湖旁的时候,就时常吃藕片呢。”戴逵有种如遇故人的感觉,“只可惜这几年会稽受干旱肆虐,湖水干涸,藕片轻易吃不到呢。”
  “那就多吃点。”元夕笑的时候,会稍微露出点牙齿,白如美玉。
  “好吃吗?”一旁的澹台问道。
  “嗯,味道比镜湖里的藕片还要好。”戴逵一连吞食了三片,藕片蒸熟后,放了蜂蜜,是糖藕的一种,香而不腻,滑而不油,上品呢。
  “可不是白吃呢。”澹台轻声低语,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什么?”戴逵并未听清,嘴里塞满了藕片。
  “囔,在这样的院子里品尝美酒和糖藕,还能欣赏天上的月亮,安道你不觉得我们比常人过的要安逸享乐的多了么?”澹台饮了口酒,有感而发。
  “澹台,你又要开始伤春悲秋了吗?”戴逵将藕片囫囵咽进肚内,“有这样的美酒与糖藕招待你,只管吃就是了嘛。”
  元夕在一侧掩唇笑道:“安道先生这么喜欢糖藕,回去的时候带上一些吧。”
  戴逵突然觉得,这位元姑娘笑的时候,自己的心情竟也舒畅了起来呢。

  日期:2014-08-25 07:49:00
  “澹台,你是怎么认识这位元姑娘的?”在回去的路上,戴逵坐在鱼车内,有感而问。
  澹台转过头打量了伊一番:“怎么突然打听这个?”
  “总觉得这位元姑娘有点奇怪。”戴逵斜着脑袋,目光迷离。

  “奇怪嘛?”澹台一副准备入睡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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