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女人一个清朝(Ⅳ) ——晚清变局与慈禧太后》
第7节

作者: 东莞郭菁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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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1-15 20:02:56
  刘清任职于南充县令的期间,四川的白莲教起义已经轰轰烈烈地搞了起来。刘清琢磨着当年的八旗绿营兵不怎么靠谱。便学习傅鼐训练“镇竿军”的经验,也组织了一支500人的乡勇队伍,保卫南充。事实上,这时候刘清这支小小的乡勇队伍战斗力并不怎么强。大股的白莲教义军一声吆喝,便可把刘清的县大队灭掉。但是,人家刘清在南充做县官之时,官声特好,从来不乱拿群众的一针一线,平时老百姓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刘青天”。因此,遇着刘清那支装备很差的县大队摇旗呐喊地冲过来了,各股的白莲教义军均避战,说是想为大清朝留下一个“清官”的种子,要不然,后世的人们,都不知道大清朝的清官是什么派头了。刘清所享受的这种待遇,令当时在一线被白莲教义军搞到焦头烂额的八旗兵、绿营军官兵们特羡慕。但刘清只有一个,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享受七品芝麻官刘清的荣尚待遇的。

  日期:2013-01-15 20:03:44
  接下来,刘清便做成了一桩令朝野上下刮目相看的大功劳。嘉庆3年,调任广元任知县的刘清,被总督勒保派去招抚白莲教中势力很大的一个首领王三槐。王三槐对于清军中的所有人均不相信,独信服小小的芝麻官刘清。刘清跟王三槐谈了半个小时,王三槐很快答应了刘清,陪同他回清军大营跟勒保讨论招抚的事宜。但是,勒保并不是真心想招降王三槐。勒保就趁机把王三槐抓起来,押送到北京去邀功请赏。嘉庆帝听说擒获了义军中名声很大的王三槐,心里面自然是开心的啦。于是,嘉庆帝便亲自跑去提审王三槐,问他为什么要造反?王三槐理直气壮地回答:“官逼民反!”嘉庆帝觉得奇怪:“难道四川一省,就没有一个官员是好的吗?”王三槐略微考虑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唯刘青天一人而已。”

  王三槐是被刘清诱捕,王三槐清楚地明白自己面临的是杀身大祸。可是,王三槐却至死不怨恨刘清。这件事情,留给嘉庆帝的印象太深刻了。
  刘清虽然诱捕了白莲教中的一面大纛王三槐,但是白莲教义军对于刘清仍然心怀尊敬。当时,官军中有人嫉恨刘清的清声,便故意再派刘清到义军中去做说客,想借义军之手铲除掉特立独行的刘清。但是,白莲教义军首领们虽然不再相信刘清的承诺,却对于刘清仍然是优礼有加,好酒好肉招待刘清,留他住宿,然后再客客气气送返清营。如此,刘清就慢慢地由知县加知府衔,赏戴花翎,后又加道衔,任职建昌道,一路升了上来。清嘉庆7年,刘清的声名在一线已经是雄峭万丈了。嘉庆仍暗示总督勒保:“朕闻刘清官声甚好,每率众御敌,贼以其廉吏,往往退避引去。”要求勒保据实推举刘清的丰功伟绩。勒保心领神会,便举荐刘清加按察使衔,授四川按察使。嘉庆10年(公元1805年),刘清入朝觐见皇帝,嘉庆帝特地写了一首赞美诗赠送刘清:“循吏清名远迩传,蜀民何幸见青天。诚心到处能和众,本性生来不爱钱。有守有为绩昭著,无偏无欲志贞坚。空群羡尔超流俗,明慎成中治理宣。”清代学者陈康祺因此在他的名著《郎潜记闻》中,将刘清与贵州黔西的李世杰,铜仁松桃的杨芳并称为“黔中三奇男”。

  日期:2013-01-23 14:14:19
  不过,傅鼐、刘清这二位济世平天下的人才,在幽暗的嘉庆官场际遇都不算很好。
  孟森在《满清史》中谈起傅鼐后来的个人遭遇,其不平之气溢于言表:有关傅鼐其人其事,“《国史传最不明了,盖缘嘉庆元年之苗疆荡平案不撤销,封拜不追夺,则苗疆不得为军事地方。所叙傅鼐之功,竟不知建碉、置卡、屯勇、均田一切所为何事。嘉庆四年之生擒首逆吴陈受,五年之歼灭首逆吴尚保,明系战绩,而隐约有似寻常捕盗。既云独总其成,又云帮同道员,因总理边务一年,而其官仅同知,不足呼应各厅营,乃赏道衔,丁忧不盟同知缺,改为署任,是大吏统军夺情办法,亦不叙明军中墨绖之义。元年善后案,既定清查叛产收缴苗寨器械,乃十年不办,既是乱事未毕,无后可善。至此由鼐举行,乃真蒇苗疆兵事。”可是,嘉庆帝虽然口口声声称赞傅鼐为杰出的人才,后来大封功臣的时候,却故意忽略了傅鼐。傅鼐当时不过赏了一顶按察使的虚衔,嘉庆16年,立下天大一桩功劳的傅鼐即郁郁寡欢地病死了。

  日期:2013-01-23 14:15:01
  此后的刘清在官场上也被人家边缘化了。嘉庆10年,皇帝的赞扬声还没落地,布政使刘清就得罪了巡抚初彭龄。初彭龄一纸诉状把刘清告到了嘉庆帝那里,理由是“袒护属吏”。昭梿后来在描述这一时期的刘清时,乃说:“公性粗率,喜嗜樗蒲,于文吏坐使酒骂座,喜与士卒共饮谑,初乏方面之威仪。又以挥霍贫乏故,颇有簋不饰举,屡遭踬蹶。”似乎很不适应当时的官场风气,既好赌又好酒,不能跟左右文职同事搞好关系,却喜欢整天地跟那一帮没有什么文化的丘八大兵们混在一起,穷大方地拿出钱来请那些丘八大兵们饮酒作乐,搞得自己穷困潦倒,连自己老婆的意见都很大。这刘清哪有一点朝廷地方大员的风度嘛!嘉庆帝觉得刘清这性子得好好地整治一番,当时便给予了刘清连降四级的行政处分,将刘清从一个国家的从二品高员,直降为从四品京堂。这样子整人,人家刘清当然不乐意了。刘清上了一个疏奏跟嘉庆帝讲:既然皇上认为自己是不称职的,还降四级做什么京堂呢?不如直接放俺回老家放牛更痛快!嘉庆帝当时十分光火,他恶狠狠地望着刘清光溜溜的脑袋想:你以为我不敢?因此,一怒之下,嘉庆帝便把刘清弄到关外的热河去做了一个八品理刑司员。但是,刘清离那个腐败的大清官场远了,心里面却无比熨贴了。《清史稿·刘清传》中说,“热河新设理刑司员,以清往,边方草创,多持大体,断狱平允,蒙民亦以‘青天’呼之。”

  日期:2013-01-23 14:15:42
  不过,刘清是嘉庆帝一手树立起来的光辉榜样,当然不好长期流放于热河做一个闲职小官。后来,嘉庆帝又设法把刘清升级到山东盐运使的高位上。刘清还是被当时的文职系统所排斥。嘉庆很无奈。于是,就在嘉庆21年(1816年)时,把年愈古稀的刘清,从山东盐运使的职位转到了山东登州镇总兵。据昭梿的说法:“今上(嘉庆帝)悉知其人(刘清)因功高宽贷之。丙子秋以山东盐运使改登州总官兵,公大喜过望,曰:‘老臣得以尽其职矣!’命下之日,举朝咸以上用人得宜。”但是,紧接着,昭梿笔锋一转,还是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本朝用人不以资格,故朱衣客以道员用总兵,见(王)渔洋《池北偶谈》,然皆国初开创之际。近百余年,未见文员改武者。”中国千年的封建体制,一向来是重文轻武。大清朝声名气焰见于功德的刘清,竟然被迫切由文官系统转授武职,个中的况味自然耐人寻味。

  事实上,傅鼐、刘清两位高洁熙熙的人才,其资格既不及尊贵的勋爵,也不是出身于正规的仕途,而是出身于佐贰,则傅鼐、刘清两人的被边缘化,已然是一种注定的结局。这也难怪当时身为一个小小编修的洪亮吉,会忍不住骂嘉庆帝为叶公好龙:“进贤退不肖,似尚游移。刘清尚为州牧,仅从司道之后办事,似不足尽其长。”
  由此,也可见原本应该承担起拨乱反正之嘉庆朝,其在政治上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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