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1-26 06:24:23
世情生活之道,无非百姓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而人间冷暖的极致,不过男人女人的一个情字。
无情更比多情伤,那是自制的内力,内伤只有自己知道。
大地震过去一年了,你和狗狗徜徉在他最后的落脚点,仙台一家温泉宾馆,喝着他教你喝的冰镇青梅酒,眼泪流得稀里哗啦,而头顶上的菊状烟花已经重新绽放。
第十五章 天涯流浪不觉苦,咫尺彷徨心内寒
如果你来我家,亲爱的,请为我带一盏灯来
和一扇小窗
让我通过它观看幸福小巷中的人群
福露格?法罗赫扎德【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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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她只是待在各个医院养伤,读书累极,闲极无聊时,才借助文字,安抚心情,在一台驱动器外置的超厚东芝笔记本上。
她期望找到一条线索,哪怕是隐型的,埋伏在她过去的生活里,换句话说,她想看明白自己,完成和自己的对话。
她写下第一篇文字,起名为《活在别处》。那个时候,她根本不认识那个喜欢躲在作品背后却又喜欢解释自己的作家米兰?昆德拉,更无从说他的《生活在别处》了。上大学时就忙着谈恋爱,她的阅读面很狭窄。仅有的一点储存,得益于童子功。那个时候,她被严加看管,只能读书,几乎阅遍家中藏书,对《红楼梦》情有独钟,1930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石头记》,竖字,繁体,很难读,她天天趴在床上,拿支红蓝铅笔比着着,边查《辞海》边偷着看,出于某种考虑,她的学究父亲,感觉她还不到读《红楼梦》的年纪,他惟恐《红楼梦》教坏她的女儿。她记住了那部作品的署名,是曹霑,她发誓要把《石头记》用毛笔抄一遍,即便没有后来父亲的阻拦,也完成不了那庞大的工程。
——儿时的理想,不过是一阵风,吹过就过了,当不得真。当她如风般被吹到济南府那个地方读大学,生活开始发生变迁,原来所受的那些教育亦开始被颠覆,用他的话说,是吹来了一阵风,是邓小平先生从南海那边吹过来的,吹活了很多人的心。
她觉得很有些对不起那个后来她十分喜欢的作家。多亏有个凶猛的病毒,鬼一样钻进了她的电脑,吞噬了她大部分的涂鸦,不过,看到那个基本相同的题目时,也有一点洋洋自得。毕竟,他的名气还算大,他的作品被很多人研究传诵以及误读,秃子沾了月亮的光,她感觉离文学近了一点儿。偏又有她父亲的告戒,他们家所有的孩子,不准涉猎文学,为这,她那个超级喜欢文学的弟弟被迫学了理工科,父亲爱文,却被运动吓怕胆,他怕他的孩子也被发配到遥远的海边去晒盐,他把自己的经验强加在了他的孩子身上。任他的想象力再丰富,也不会想到未来的很多年,他的儿女们都在不同时期喜欢上了自我发配和流放。
被禁止的,很容易就泛滥。严加看管孩子的同时,要学会读懂他们的心。
站在他乡眺望故乡,故乡蒙上桃红色的月影纱,近乎完美的展现,她越走越远。
她做事向来虎头蛇尾,所以国外的书没有读完并不足以为怪,而她自己,不过是一个被自己宠怀了的孩子。
一个腾空跳跃,从迅驰的车上飞向一棵大桉树,并企图拥抱天空中的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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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师范的教室里,明明坐在她的身后。
那个时候,她迷恋乐器,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法眼。忙着抄乐谱,背乐谱,她是一条小蝌蚪,在五线谱的清溪中尽情游荡。
一次上课,也许是声乐课,也许是数学,反正是她们共同不感兴趣的一门学科。明明的课本下面压着一本《撒哈拉的故事》。明明是个文学青年,偶尔会发个豆腐块的小文章,标题下面署着她的大名,开心得仿佛恋了爱。她从后边拉了拉她自然弯曲的的小辫儿稍儿,开始迫不及待地给她讲三毛的故事。从那天,三毛从台湾省走进了她们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学校生活,那个万水千山走遍的三毛。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那个时候的她们,视野极短。只以为她们本身就算是离开家乡了,在那个以风筝闻名世界的小城时不常会哀哀地抒发着自己装模做样的乡愁。
那个时候觉得台湾省远极。撒哈拉更远,远到遥不可及,三毛是个神仙。她是只蝴蝶,煽动着多情的翅膀,飞进了她们平淡的生活。
明明分回了自己的家乡,当了一名妇女干部,她只会写报告,不再写那种风花雪夜的文章了,她们失去了联络。不过,看见三毛的书,她就会想起明明,那个在1991年1月5日夜里还给她打电话,在电话里放声大哭,告诉她三毛死了的女孩儿,她的两只大眼睛和三毛很有些相似,深潭一样。她说过,明明的眼睫毛上能横放一支铅笔。
曾经前后位坐着的青春期女生,分享着她们不能流浪的浪流之情。
那个时候,三毛是明明的文学。她是一个梦。那个时候的她们,不知道“波波”,更无从知道“娜娜”,她们被既定的生活模式禁锢着,但活得单纯。
那个时候的三毛,在她们的想象之外。
回中国几年后,她曾经借探亲到台北,去看忠孝西路,不过是看看,她喜欢隐秘,三毛带走了那些隐秘,比如她的神秘死亡。三毛父母的房子很普通,和所有的房子一样旧,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还有三毛在阳明山的家——荷西去世后,三毛有了她自己的小楼,她在那里读书、写字、会友,还有,众人眼里,她矫情地生活甚至,她借朋友的狗去山上散步。
大胡子走了,她不再是ECHO,她变回了三毛,她甚至可以变回陈平。
她自豪过她自己拥有的一间屋子。
她自称通灵,却变不回她的爱情了。失了爱,她没了活着的意义。最终,她并没有和这个世界和解,她自己成了自己的障碍,越不过去也绕不开了。她只能以死亡的方式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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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飞往舟山,为去一睹三毛的手迹。略略倾斜的钢笔字,像是被沙漠里的一阵狂风吹倒了灵魂。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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