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1-12 22:57:00
这一路走的不算远,在前面的岔路口,我哥停了下来。他和王大磊换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贴着墙,把我夹在中间。通道左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下脚很轻却又很稳,给人训练有素的感觉。王大磊压低声音说来的真快,这应该是打头那个破阵的人。他朝我哥做了个手势,我哥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打哪儿摸出一张黄纸。纸上正反两面都有字,我哥把纸撕碎,细心地撒在岔路口处。然后他领着我们往回退了退,关了灯靠墙蹲下。
不多会儿便听见那脚步声走出岔路口,一道手电筒的光随即照了出来,在我们身上挨个晃了晃。只见一个年纪不算大的男人迎面走来,这么近的距离,我估计他肯定看见我们了。可他却一点声色都不动,停在岔路口,就在我们刚才站过的地方逡巡了片刻。然后他居然一转身拐入了右侧那条路,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条死路。等他的身影消失,我哥马上站起来,往他来的方向走了过去。我留心看了一眼撒在地上的黄纸,被刚才那人踩过以后,纸上的字竟然通通不见了。这里头的典故我是一概不懂,只能暗自惊叹于我哥的这一手本事。
从我们所在的位置到矿口还有约五百米,我哥走得很快,在路况好一点的地方,几乎就是在跑。我紧跟着他不敢落下,跑了一阵,突然我哥一个急刹。我没能停住脚,撞到我哥后背上,又把他朝前推了几步。我后边王大磊倒是停得快,喘了一口气,接着就说怎么感觉不对劲。我哥嗯了一声,关了灯,在脚底下点了一根蜡烛。他等着烛火慢慢升起来,然后鼓起腮帮子,猛吹了一口。那火光居然一动也不动,静悄悄地,把我们几个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我哥咽了口口水站起来,回过头对我们说:被人给迷住了。王大磊龇着牙骂道:妈的看走眼了,刚才那个不是探路的,是人家放进来的桩子!
我问什么是桩子?对眼下的情况很是好奇。我哥用手把蜡烛捂灭,重新开了灯,示意我坐下歇会儿。他自己也坐下了,舔了舔嘴皮子,大致讲了一下迷阵的构成。所谓迷阵就是利用现有的地形,设置一些具有干扰性的暗示,让对方跟着你的暗示走,从而达到迷惑对方的目的。有些人把迷阵看得很高深,实际上要说起来,迷阵应该算是阵法当中最简单的一种,因为它只需要干扰人的两方面判断,一个是方位,一个是距离。我哥说如果空间足够大,那“望山跑死马”便是最好的一种迷阵。在这里头“山”的方位是不必要去干扰的,你只需要迷惑对方,产生错误的距离判断即可。但如果是在有限的空间里设置迷阵,那就必须要在方位上多下功夫。在这里头,暗示的作用是要让对方忘记正确的方向。一个人到了连左右都分不清的地步,那接下来的路,他也就根本没办法走出你布置的范围。
我问什么样的暗示能让人忘记方向,是图形还是文字?我哥回答这种暗示很多,有时候是物,有时候也可以是人。桩子便是以人为媒介的暗示,刚才在岔路口,确实是我疏忽了。他说着皱了皱眉,我啊了一声,感觉刚才好像也没接收到什么暗示。王大磊掏出一支烟掐开两半,把一半分给我哥。我伸手跟他要,王大磊说你个小屁孩抽什么烟。我哥于是把他那半根给我,又把点蜡烛的打火机也给我。他接着说:“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个人,在岔路口选路的时候,实际上就是一种暗示。他应该是转身走了回头路,也就是从左边出来,又回到左边。我们以为他走进了右边的岔路,打那时候开始,我们的方向感就完全乱了。我吹不灭蜡烛,也是因为我目测的蜡烛,跟蜡烛实际上所在的位置并不一致。”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奇怪地问我哥,你最后不是还是把蜡烛拍灭了吗?我哥说那是靠接触,暗示影响的,主要是观测,也就是视觉方面。我突然有点醒悟过来,说那是不是我们把灯关了,扶着墙走就不会受影响了?王大磊说真要那么容易就好了,人在黑暗中,会加倍地依赖潜意识里的方向感,你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然后,就一去不复返了。我问那怎么办?王大磊先吐了个烟圈,接着又吐了一个字:等。周家已经成功地把我们困在了这条死路里,要不了多久,就会派人进来对付我们。我们只能等着绝地反击,跟人家真刀真枪地干。我说万一人家不跟你正面冲突呢,万一他们还有别的对付咱的办法呢?
日期:2015-01-14 22:59:00
这话才刚落地,通道深处,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人拖着脚在地上走,又像是什么没有脚的东西,在地上摩擦爬行发出的。我们仨一块跳起来,就听王大磊骂我,说你个乌鸦嘴!我其实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如今听见这动静,心里最没底的就是我了。
我哥拿半边肩膀挡着我,手电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照过去。只见通道里弥漫着一股黑气,悉悉索索的声音包裹在黑气里,正慢慢朝我们过来。一个巨大的黑影若隐若现,我哥张了两次嘴,才说是黑煞。王大磊在后边接着话,说黑驴蹄子前几天给林柒治病的时候让他吃了,没有家伙什,现在拿什么对付?我完全不记得吃过他什么黑驴蹄子,看我哥转身,跟王大磊要了瓶酒。他扯下一块衣服塞住瓶口,拿打火机点着,然后把酒瓶子甩了出去。只听见哗啦一声,玻璃碎了一地,紧接着便是轰的一下,洒出来的酒碰上明火,猛地蹿起一条火舌。
这一下视线明朗了,黑气中那道黑影也现了形。它高有个一米四五,四足着地还拖着一条大尾巴,浑身上下长满黑毛,光在嘴巴那个位置,留出一条缝。我心说这他妈不是藏獒吗?听王大磊惊叹道:怎么有这么大个的黑煞!他说黑毛粽子一般都是干尸长起来的,这干尸如此伟岸,妈的生前就是一怪物吧!
我们身上统共还有三瓶酒和半瓶汽油,王大磊说靠这点东西,就算是烧也烧不透它!我哥的眼睛被火光映地发亮,突然指着那黑煞,说毛里好像有个人。我顺着他指的地方看,果然在黑煞肚子底下,看见一块白皮。再仔细一瞅,它身后那条也不是什么尾巴,而是拖着一条人大腿。王大磊说这是黑煞抱子啊!低下头一寻思,又说这倒是个机会。
我哥轻轻地嗯了一声,抽出刀握在手里。看他的架势是要拼命了,我也赶忙掏家伙,摆出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姿态。没想到我哥却让我们先走,他自个往前,一直走到火焰的边缘。我急着喊哥你要干嘛!被王大磊从背后一拽,差点没摔个跟头。他让我听林逸的跟着他走,我摇头说不,不能让我哥一个人留下!王大磊高声说他暂时死不了,你要这会儿不走,才真会害死他!说话间火已经小了下去,黑气中裹挟的那道黑影,突然朝前挪了一下。我哥比它动的还快,整个人拔地而起,跨过火舌跳了进去。我还在喊哥,就看见他矮身一钻,消失在了黑煞肚皮底下的长毛里。
这时候王大磊又来拉我,一边喊快走快走,一边又在火上添了一瓶酒。火舌蹿起老高,那黑影和黑气,同时向后收缩退却。我看不见我哥了,跟着王大磊,茫然地跑起来。跑的还是刚才来的那条路,没跑出多远,就又回到了原先的岔路口。地上还有我哥撒的黄纸,我问王大磊,怎么迷阵失效了?王大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包里摸了半天,竟然掏出一面鼓来。他敲了几个不成调的鼓点,让我守着岔路别走开。他一人一鼓扎进左边通道里,不一会儿,便听见鼓点由近及远地响了起来。
我照他说的蹲在岔路口,想着我哥,心里一刻都静不下来。他真能对付得了那只藏獒?万一要是出事了,他连个帮手都没有!一边想我一边就打算回去找他,突然王大磊敲着鼓,又从洞里钻了出来。他让我赶紧把包里的尼龙网拿出来,和我两个人撑着四个角,拿网封住了左边的通道口。我不知道他这是要逮什么东西,等了不到一分钟,洞里呼啦啦飞出一大片黑蝙蝠。尼龙网网眼不够细,小一点的蝙蝠直接钻过网眼,朝我们脸上扑了过来。我只能拿胳膊肘去挡,被蝙蝠扑过的地方,一阵又麻又痒说不出的难受。手里的网也越来越重,几乎到了快拿不住的地步。就在这时王大磊喊了一声行了,提起网往我这边收。这一网逮了不下五十只蝙蝠,一群尖嘴薄翼的小家伙,在网里吱吱叫个不停。王大磊挑了一只拧掉脖子,把流出来的血一半洒地上,一半洒网子里。他干完就让我松手撒网,刚抓到的蝙蝠,又一哄而散全飞了出去。不过这回它们没有照原路返回,而是拐了个弯,飞向我哥那个方向。王大磊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林逸那边应该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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