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1-27 03:32:19
储为民走出房门,见萨德尔站在走廊头的窗户边抽烟,他看过丁颜后,心里总算安心了些。外面的护士喊储为民到旁边房间包扎一下手掌,他低头看看,血流虽多不过是虎口处的皮外之伤,于是道:“不用扎了,没大碍的,我还有事要先走。”正要走到窗边跟萨德尔招呼一声便离开。
走近窗边,烟雾弥漫,萨德尔转过身来:“年轻人,你就那么急着要走?”
储为民苦笑道:“萨老板,感谢你盛情,我真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对了,我听卜露称您义父,那就烦请您多多照顾她了。”
萨德尔猛抽一口,扔掉烟蒂道:“我视小露为亲生女儿一般,照顾她的事不用你多说。这样吧,有个事情我跟你谈一下,说完再走。”
回到楼梯口,储为民留意到萨德尔向着312房门侧身望了一眼,两人一同走到二楼。
二楼的装修颇为奢华,房间格局也与三楼大不相同,储为民瞧着心里颇为诧异,不知道他这个怀圣楼到底算是宾馆还是娱乐中心?
走到最内里的一个包间,萨德尔唤了个服务员找来纱布替储为民简单包扎了手掌,便遣开二楼的其他人,喊着储为民一同进入房间。房门哐一声关上,吴劲超领着所有人下楼,转眼二楼便空空荡荡,寂然无声。
郑萧余赶到万寿山剧院时,晚会早已开演,他在门口要了张节目单便准备进去绕绕。自从前阵子被主要领导喊去谈话之后,郑萧余已经有好些日子没直接碰到刘庆平了,心里正想着如果碰到他该讲些什么话来扭转印象。
掀开入口处的帘子,忽然迎面碰到马建华站在最后排的出口处抽烟。
“哎哟,这不马主任么?晚上您没过去大伙儿都惦记着你呢。”郑萧余虽然猝不及防,但还是张口谄笑道。
马建华道:“你跑这儿来干什么,那边结束了?”
郑萧余道:“本来按您指示,我在兴国饭店陪下属单位办公室主任吃饭,席间听胡海平讲人事司的武司长晚上随董主任在隔壁的利苑酒楼私下宴请体改委的领导,我觉得这事儿有必要当面跟您汇报一下,所以就过来了。兴国饭店的事儿您放心,有小储在照应呢。”
马建华听完他讲这话,阴沉着脸色道:“这董主任还真会挑时间,哼!”
这话本来不方便接茬的,郑萧余犹豫了一下道:“董主任是领导,他请谁都正常,至于这具体操办嘛,还不是人家武大司长精心布局使劲在领导面前撺掇的,主任您说呢?”“”
“你说得没错!武司长果然腿脚麻利,这大部制改革还不定怎改呢,没想到他这么早就急着动手了。”
“主任,这经体合并铁板钉钉的事儿,不过人家体改委是大头,说是经体合并其实咱是被人家体改委给并掉,这新设立的发改委变数大着呢!您无论从资历还是威望上肯定是要强过某些人的,可未必每个人都愿意承认这点,您可得早做安排啊!”郑萧余道。
马建华狠狠吐了个烟圈:“我老了,无所谓了,但我们办公厅的同志整天忙死忙活得非常辛苦,如果能借着这个大部制改革的机会及早解决你们年轻人的厅级职务,我觉得还是非常应该的,可不能净便宜那些占着茅坑不干人事的部门。萧余,你说我说得在不在理?”
郑萧余知道他故意这样说,于是迎合着顺他意思道:“感谢马主任关心,都是您领导有方,办公厅才有现在的局面。我们都在主任的领导下,我认为只有主任您尽早提拔再上一步,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才有希望。”
马建华点点头:“正好我要走,你在这儿替我候着刘主任看演出结束,看看领导还有什么需要再服务一下。”
郑萧余觉得正合他意,但又不能明显露出开心之色,于是故作无奈状:“对于这些嘈嘈闹闹的文艺演出我其实没半点兴趣,不过主任您既然有事,小郑一定鞍前马后服从主任安排,一切按您指示办。”
“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马建华拍了拍郑萧余肩膀,随即急匆匆从剧院边门离开。
郑萧余这才放下心来,手里捏着节目单,犹豫着该不该进去,想起前些天刘庆平隐晦地批评自己过于心急的那些话,他最终还是忍住了留在门口,心中暗道,究竟是我沉不住气,还是你领导一而再地允诺却是再而三地言而无信?
站得久了觉得无聊,郑萧余把在前厅瞎逛的驾驶员老万喊过来吹牛。郑萧余拍了他几句马屁,见他嘴紧,也套不出啥有用的话来,正觉无趣。见剧院里女演员换卸妆走来闪去好不热闹,便和老万开些无伤大雅的荤话玩笑。
说到女人,老万来了精神,从唱歌的女人彩排时露出圆鼓鼓的胸部扯到舞蹈演员化妆间里换服装时白花花大腿横飞,他唾沫横飞说个不停,说到后来提到女主持人,他忽然扯到郑萧余身上。
“还是老弟你这种小白脸招女人喜欢,也没见你跟电视台那个汪主持有多大交情,可人家汪晓雯演出前吃饭时一个劲儿地在刘主任和几位领导面前夸你能干、有才气!你小子在背后使什么美男计的没有,快说!哈哈!”老万说者无心,可他这些话把郑萧余却给听得心惊胆战,心中知道此事大为不妙。这臭女人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真以为领导多信奉她似的,她这样不分场合地瞎说,即便本心是出自好意,只怕日后也会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
郑萧余心中只顾乱想,也顾不上再去搭理老万说其他话了,正说着,刘庆平、许朝奉和徐林等几人边聊边走出门来。郑萧余心中正发虚,此时也不敢再到领导跟前去胡乱表现,他小心上前问着领导们有无其他服务和需要。肥头大耳的徐林拉着一位叫乐文锦的长发导演说要去喝茶,让郑萧余给安排个茶社,其他几个主任倒没什么要求,只让各自驾驶员安排回家。
路过郑萧余身边时,许朝奉笑眯眯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刘庆平冷不丁地拍拍他的肩膀:“年轻同志,心胸要开阔!不要整天只知道待在办公室关门做秀才,要多出来锻炼,多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嗯,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郑萧余本就小心翼翼,听刘庆平这么一说,心里更是惊慌失措,强作镇静道:“好的,刘主任,我一定按领导要求去做。”
几人分别乘车而去,郑萧余这才缓过神来,忽见面前走过一名高挑的红裙子女演员朝他笑了笑:“郑处长,您今晚也过来看演出啊!”
郑萧余回过神来,认出是前日见过的储为民那个姓丁的女朋友,他笑着回应了一句:“丁小姐今晚真漂亮,哎,为民没来接你啊?”说到这里,他立即想到演出既已结束汪晓婕多半马上也要出来,忽然觉得今晚甚至于以后都要少惹那个女人为好,不等丁颜张口,郑萧余随即侧身要走,向她挥挥手道,“丁小姐,我还有事,下次专门来看你精彩表演。”
丁颜看着郑萧余神情慌乱地转身离开,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左右望了望,不见储为民的身影,虽说也在意料之中,但终究还是有些淡淡的失落。
她走出剧院,举目遥望明月皓洁,形单影只地沿着路边轻步徘徊。身入风尘香已尽,犹刻相思印,过去总是过不去,有些东西也许命中注定,终是无法回避,无论自己怎生努力。茜纱窗下或无缘,黄土垄中谁薄命,也许真有一天,欢爱宛如烟云,现实吹皱旧梦,与曾经的自己遥遥相望……
丁颜隐隐地已经感觉到身边的一丝不安渐渐逼近,而储为民从风吟阁出来时更是觉得脑袋如同炸开一样繁杂混乱,萨德尔遣开众人后,很是突然地跟他讲了一段离奇的身世之事,乍听起来先是似是而非,再一仔细回味,却是句句惊心骇人,如雷鸣轰顶般令他难以置信,顿时让他对自己多年以来一直奉守的人生信念轰然崩塌。自己父母早亡居然是个骗局?居然还真有个弟弟,而且自己居然还有可能来自异国?那么巴图尔阿訇从小抚养自己那又算什么,这姓萨的居然说自己一直在认贼作父,一直在和仇人为伍?
我凭什么要信他的一面之词,我为什么要听一个陌生人的这番鬼话!储为民一路狂走疾行,远远地看到雾色中的南昭寺,他心中的愤懑和疑惑方才逐渐平息,慢慢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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