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炎热的夏日,娟子躺在瓜棚内脏乎乎的床上,怀里抱着块砖头当娃娃,狗蛋手忙脚乱的点燃了一堆柴草,模拟着给娃娃妈烧水下鸡蛋挂面,二人装模作样的吃饱喝足。
娟子说,“哥,宝宝睡着了,咱也睡吧?嗯,睡觉前要先撒尿,不然睡着后憋得慌。”说着,娟子走到瓜棚门口,掀起裙子蹲下来哗哗的撒起尿来,狗蛋想研究一下娟子如何撒尿,刚俯下身去,还没瞅明白,哗啦啦的清泉便迸溅到了他的脸上,忙站起身来嘿嘿的囧笑。
“运昌哥,接下来该吹灯睡觉了,想起来啦,别人玩过家家都是男的抱着女的睡觉,哥,你也要抱抱我”。娟子娇滴滴地对狗蛋说。
狗蛋想,也对,别的小伙伴们玩过家家那可都是抱着一块睡的,于是就躺下来靠近娟子,伸手搂在她身上,装模装样的闭上了眼睛。
两人享受着此时的宁静和温暖,正噘着小嘴准备进入下一环节,瓜棚地面上那堆火却已经蔓延开来,眼见将要将看瓜棚点燃。
多管闲事的老头子,狗蛋见到他就想扔坷垃头偷偷砸他脑袋的,护林员谢广田,突然夺门而入,拔腿进来一手一个,跟提溜小狗似得将将二人拽出瓜棚,然后手忙脚乱的将火扑灭。
老头厉声对他们说:“你们这俩个小熊孩子,光知道胡闹了,没看见瓜棚快要失大火了吗?那可就要了命啦。”吓得二人落荒而逃,心里想说谢谢爷爷,却巴不得谢广田能守住嘴巴,这个事吧,传出去有点丢人。
可惜有闲人看到这一幕的,就当笑话传播了出去,这下好了,娟子爹差点打进门来,娟子的奶奶在狗蛋家门口骂了足足三天,骂狗蛋缺少教养,小小年纪不学好,欺负她家乖孙女,还差点出大事。
狗蛋奶奶陪着笑脸说尽了好话,娘那几天也一直铁青着脸,狗蛋的屁股于是便一直红肿着,着实是不敢坐板凳了。
这事吧,狗蛋可不好意思再跟娟子提起,不过呢,想起来还怪甜蜜。
回头看,娟子脸羞红羞红的,忙咳了一声,挺了挺腰板,迎着夕阳往家赶。
多管闲事的老头子,是狗蛋给村里的护林员谢广田的一个外号。你说你也就是个护林员,俺在林子里再怎么瞎胡闹也就是领着那帮人爬爬树逮只鸟啥的,一没砍树二没偷瓜,不招你不惹你,动不动就跑到家里给俺娘告状,真是多管闲事。俺娘那大手落到屁股上可是一下就五个手印的,想起来就后怕。
谢广田那时快六十岁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村口小树林子里面的护林房里,除了看护树林以外,捎带着也要看管生产队里的菜园子。
其实狗蛋家就在村口,走出门外不多远就能走进小树林。老人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那晒得干黑的脸,一对深陷的眼睛特别明亮,短短的花白胡子也显得特别精神,说起话来,声音像洪钟一样雄浑有力;走起路来“蹬、蹬、蹬”,一般人是追不上的。
也不知为啥,谢广田就那么的在意盯梢谢狗蛋,狗蛋做好事他看不到,调皮捣蛋做一次出格的事,他都能看到,娘就好几天不给狗蛋好脸色。
那时,还没有分田到户,生产队里新砌了个氨水池,氨水是队长马三亨开着村里面唯一的拖拉机,从几十里路以外中州县化工厂求爹爹告奶奶的买来的,是狗蛋领着一帮小伙伴在装氨水的软皮胶囊上蹦跶着灌进了氨水池。队里的人开心的不得了,这下来年庄稼可有好收成了,都夸马三亨能干,队长的腰板一下子挺了老高。
一天中午,狗蛋看放氨水的软皮管管很好玩,趁周边没人,试着就鼓捣开了,结果怎么也绑不住了,这下好了,满池子氨水很快都全顺着小沟淌到东水河里面去了。
狗蛋看到惹大祸了,以为没人知道,偷偷溜回家,刚躲屋里装着做作业,娘就气急败坏的进了家门,娘后面,跟着的就是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头子,还有脸色发青的队长马三亨。不用问,肯定是他告的黑状。
为这件事,马三亨把娘那个月的工分都快扣光了,还好,偶尔几次狗蛋能看到谢广田给家里送半袋粮食过来,狗蛋认为是奶奶找他借的,不然,连饭都要吃不上了。
那次狗蛋在小树林里闲逛,见生产队建房子的石灰那么白,心想今儿个不用去东水河洗澡了,把石灰抹满全身会是啥感觉?要是抹脸上,是不是像大孟年会上唱大戏的那个大白脸?咿咿呀呀的还挺威风。
谁知越涂抹越痒痒,越痒痒狗蛋就涂抹的越多,却感觉火辣辣生生作疼,正琢磨为啥会这样的时候,谢广田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把就抱起狗蛋望家里面跑,也不管狗蛋在怀里连踢带蹦的瞎咋呼。
到家后大声催着狗蛋奶赶紧拿布给狗蛋擦身子,石灰擦干净了,身上不疼了,只剩下痒痒了,娘回家后知道了,立马扬起大手,狗蛋赶忙撅起屁股趴在凳子上,他知道,主动点,能少挨不少巴掌。可心里头恨死了那多管闲事的老头子。
二蛋是谢狗蛋的小跟班,大名谢显武,胖墩墩的,一脸憨厚,比他小一岁,一般出去玩的时候,狗蛋背着手走在前面,二蛋背上挎着个树干子当步枪雄赳赳的跟在后面,那是警卫员的角色。两人只要出现在小伙伴面前,众人便起哄,“胡汉三、小跟班,一胖一瘦傻呼呼”,二蛋就端起步枪瞄准他们装腔作势一番。
狗蛋想着报复谢广田,就找到了二蛋。
“二蛋,护林员的小屋,我侦察了好几次,那个门锁着呢,很难开,可那个窗户好开,也好爬。这个老头子实在可恨,你找一下老秋、蝎虎子,再喊上三豁子,明天咱搞他一把。”二蛋对狗蛋的吩咐一般都是无条件的服从,这次也这样,马上点头。
第二天中午,趁谢广田在林子瓜棚里睡觉,他们几个偷偷的爬窗户摸进了护林员小屋。屋里面没啥好东西,一张破桌子,一张床。床上两床被子,床底下一个尿罐,还有几张打渔的渔网。
狗蛋告诉他们,“这次咱对他只是个警告,不能拿屋里面的东西,不然让村里的民兵查出来咱偷东西,还不捆着我们游街啊。老秋,你把尿罐拿出来,我们每人尿一泡。蝎虎子,等会你把尿罐给他叠到被子里面去,注意点,不要把尿罐给弄翻了,要让他看不出来。明儿一早大伙潜伏在小屋南边的大沟边上看老头子晒被子,最好那尿罐子到晚上也碎成好几半。”
几个小家伙哈哈大笑,猛夸狗蛋主意高,动作很利索,完事后赶紧从窗户里爬出来溜之大吉。
第二天,他们几个天还没亮就偷偷的溜出家门,埋伏在护林员小屋边上的大树后观望。
小屋的门终于打开了,谢广田没有如他们想的那样拿出被子晾晒,开门端出尿罐倒在屋门远处一棵树下,更没有气急败坏,而是气定神闲的迎着阳光练起了拳脚。先练了套太极拳,接下来又是几套大红拳、小红拳的拳路,别看年纪大了,可老头脚下生风,拳拳带劲,精神儿那真的是倍增,看得这几个小家伙眼花缭乱、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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